長安城外,禮部侍郎汪俊雄有些麻木的眼神看向了身邊的陳公公。

他動了動嘴唇:“...所以說,得走側門?”

陳公公回答道:“是太後的意思。”

汪侍郎站在道旁,臉皮抽搐了一下:“沒有這樣的道理!長公主回京,不走正門,居然要從側門進?”

陳公公依然是那樣麵無表情:“公主殿下不會介意的。”

汪侍郎有些忍不住了:“這是公主殿下會不會在意的問題嗎?這是禮法的問題!本官身為禮部侍郎,怎能眼見朝廷禮法被無視?”

陳公公陰翳的眼神瞟向了汪俊雄:“太後的意思是,和親的事情既然不成,便讓公主殿下悄悄進京就好了,不要鬧得人盡皆知。”

汪侍郎的臉色先是有些潮紅,然後又迅速衰敗下去,他張了張嘴,有心想反駁什麼,但最後又化作了沉默。

他和陳公公一起看向了官道的盡頭,繞過長安的洛水浩浩蕩蕩的向東方流淌著,綿延極長的車隊正向著他們背後的長安而來。

......

過了洛水便是筆直寬敞的官道,旁邊全是涇渭分明的田壟,菜花開的正歡,蝴蝶密封在空中愜意的飛著,有農夫在田地間休息,吆喝著北地的蒼涼歌謠。

車隊就這樣在安靜恬美的場景裏朝著長安行進著,斥候和騎兵已經完全集結,集合在了車隊後方,而步卒們則浩浩蕩蕩打起了屬於長公主的儀仗。

李子卿掀開車簾,那片陰影越來越大,直到占據了整個視野,她抬頭看著這極高極高幾乎遮蔽了天空的城牆,向左看不到邊,向右也看不到邊,大腦開始漸漸空白起來。

世上有哪個人在第一次看見這麼沉默屹立在天地之間的巍峨城牆時能保持平靜?這座天下第一雄城就這麼坐鎮在此處,鎮壓了整個北地,正對著北方的草原。

可惜這座城裏沒有那些李子卿熟悉的名字,也沒有那個威名遠播的大唐。

有的隻是一個已經是風雨飄搖的國家。

看著曆經百年風雨的斑駁城牆,李子卿不由一歎。

眼看著離長安越來越近,她收斂了情緒,又恢複成了那個麵色冷漠的長公主。

從現在開始,她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讓自己沒命,或者真正掌握些什麼,在這個時代好好的活下去。

一步都不能錯。

......

汪侍郎和陳公公一起迎上了那架車隊前列的馬車。

兩人自報了身份,李易與賈迅恭敬的牽著馬讓開。

車隊經曆的一係列事情,在昨日已經由斥候提前送進長安城裏了,畢竟公主回京是件大事,需要城內準備準備。

但誰也想不到,根本不用準備,因為除了車隊自帶的儀仗,長安城根本什麼東西都沒拿出來。

文武百官?沒有。宮中來人?沒有。禮儀性的迎接儀式?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