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熙含笑挽了敬和夫人的手,道:“可得好好瞧瞧,那綺菱是不是真的隻有拇指大小。姐姐與我同去,如何?”
敬和夫人不由帶了幾分受寵若驚,忙笑著應承了。她二人一走,剩下的嬪妃也都三三兩兩散了開來,各自賞花吟詩去了。
林雲熙二人沿湖畔假山拾級而上,山頂涼亭中正供著一甕綺菱,小巧玲瓏,深碧淺紅,婷婷玉立。敬和夫人不由讚道:“這等珍品,確實難得。”
胡青青恰好在她們後頭一步,帶了瑤華宮的宮人上來侍奉茶果,聞言笑道:“綺菱俏麗,不過小巧而已。妾身前些日子在昭儀宮裏見到一甕並蒂待放的小舞妃,那才叫美不勝收呢。”
林雲熙笑道:“這兩日那花開了,好看的很,得了閑也請你們來瞧瞧。”
敬和夫人討巧道:“昭儀向來得聖人敬重,也難怪並蒂蓮這樣的好兆頭都開在昭儀宮裏。”
林雲熙微微含笑不語,胡青青以扇掩唇,笑道:“敬和姐姐不知道,花是聖人送去昭陽殿的。”
敬和夫人也隨之拿紈扇遮了半臉,吟吟而笑。
林雲熙耳根微熱,麵上卻平靜如常,笑道:“不過一盆蓮花罷了,也算不得什麼好東西。”
敬和夫人道:“憑什麼花再珍貴,咱們也不是沒見過。隻是聖人的心意難得。可見這宮中,再沒有比昭儀更得聖心的了。”
她似笑非笑地睨了敬和夫人一眼。敬和夫人自覺言語有失,忙扯開話題道:“說來昭儀正當盛年,隻怕沒多久,又能為小皇子添一位弟弟了。”
林雲熙端起茶抿了一口,微微蹙眉吩咐一旁侍奉的宮人道:“茶涼了,去換一盞來。”
幾個宮人不敢怠慢,連忙應聲去了。
胡青青笑著打圓場,道:“妾身方才看敬和姐姐在宴上多飲了幾杯,許是有些醉了。宮裏能說知心話的人少,也就是昭儀麵前,才敢鬆快些。”
林雲熙並不領情,淡淡道:“中宮尚在,換了是我,可是萬萬不敢如此放肆的。”
胡青青不由一張臉通紅,敬和夫人一時又急又羞又怕,麵色紫漲。含愧起身請罪道:“妾身言辭不慎,請昭儀恕罪。”
林雲熙本就不欲為難,隻不想讓人得寸進尺、借機攀附,便也重拿輕放,道:“罷了。我不過是提醒夫人一句。”
亭中一時寂寂,敬和夫人原本打算和林雲熙說秦氏伴駕之事,也是絲毫不敢開口了。更無顏繼續陪坐,正欲告退,明日再往昭陽殿登門請罪,便聽林雲熙道:“且不論皇後,聖人以孝治天下,在聖人心裏,自然是太皇太後最重的。”
敬和夫人雖不知林雲熙提起太皇太後的用意,但見林雲熙沒有驅逐她的意思,已經十分驚喜,也厚著臉皮留下來,忙不迭束手拜道:“是。妾身謹遵昭儀教誨。”
胡青青頗有些錯愕得看了敬和夫人一眼,垂下眼眸沒說什麼。
林雲熙見兩人情狀,心下暗笑,胡青青畢竟年輕,敬和夫人到底不同,她不過模棱兩可一句話,就能自己搭起梯子順勢下來,也難怪從前恩寵不少。
她不理敬和夫人,轉而問胡青青道:“我聽聞太皇太後這些天身子不大痛快,嬪妃裏你素來最孝順她老人家,可知太皇太後好些沒有?”
胡青青一怔,餘光飛快掃過敬和夫人,隨即臉上已是溫婉關切的姿態。無論林雲熙為何問起此事,昭儀既想聽,她自然要說得事無巨細,娓娓柔聲道:“妾身最近去壽康宮請安,太皇太後確實有些疲倦。大約是天氣熱了,文貞夫人又一直病著,太皇太後掛著心,故而不大舒坦。不過太醫們一日三次去診平安脈,隻說太皇太後上了年紀,好好靜養也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