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嘴問一句,椒姐,假如您現在不是在姑射山而是在越南叢林裏,那你還敢不敢隨地采摘一些毒蘑,用你的[食物相克]理論將它們變成無毒的美味珍饈?”細君聽出了一絲不對,如果張倩椒隻能將[猩紅水蘑]和[蛇紋黃花菇]這區區兩種毒蘑互相中和掉毒性,那她這門化毒廚藝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推廣價值——這世界上不同地域、不同環境的有毒菌類何止千萬?
“小看我了不是?管你哪一種毒蘑,隻要在我手裏,都能中和成無毒的食物!”張倩椒不屑地撇了撇嘴角:“等回去之後我開張單子,白紙黑字寫出一百種毒蘑的中和解毒配方交給你們!”
“椒姐,既然這世界上的毒蘑沒一個能難住您的,那您何不多寫幾種配方交給我們?一百種太少了……”官靜摸出一支煙,湊在篝火上點著了:“您放心,回去之後,我保證在一個月之內把您的勾芡水平提升一個境界!”
“靜哥兒你誤解我了,我不是耍小心眼故意要藏著掖著,問題我又不是植物學家,很多毒蘑我哪知道具體叫什麼名字,所以當然沒法全部落到紙麵上交給你們?”張倩椒也點了一支白色的聖羅蘭,優雅地徐徐噴出一串煙霧:“事實上在目標不明的情況下,中和毒性的重任我一般都會交給一個得力助手來完成。”
扯淡扯到這裏,兩人的燒烤也都已經宣告大功告成。
通過眼神交流確認了這一點之後,官靜和張倩椒都很有默契地停止了說話,彼此將烤製好的食物畢恭畢敬地奉交給對方鑒賞。不同的是,張倩椒從隨身攜帶的水壺裏輕輕灑出了一串絳紅色液體,淋漓在那串讓人心驚肉跳的烤毒蘑上;而官靜僅僅是轉動了一下棒子,讓烤野雞身上的油汁均勻滾布開來。
劉細君在一旁饞的直流口水。
刷了絳紅液體的烤毒蘑散發著一股奶油似的香味,顏色絢麗漂亮,賣相十足。
肥嘟嘟的烤野雞也是同樣的勾人,光聞聞味道,都能感覺唇齒間有鮮味彌漫繚繞。
“醬油?您今天一定是早就做好了野炊的準備吧?”官靜嗅了嗅烤毒蘑,從絳紅色液體上麵聞出了淡淡的醬香,確定是醬油沒錯。
醬油雖然是中國特產,但因為傳播地域相當廣泛,業已衍生出了極為複雜的譜係,別的不說,光是境外醬油就有泰國的魚露、蝦露和日本的海苔醬油(味噌)等好多種。在職業廚師的觀念中,不同的醬油自有不同的用途,不可胡亂混淆。
官靜聞出來了,張倩椒淋在烤毒蘑上的醬油恐怕是自製的品種,這種類似奶油泡芙的香味,世麵上流通的品牌醬油裏,無論是龜甲萬還是美極鮮都沒有出產。
“不敢吃就不敢吃,何必要找借口……”張倩椒伸出芊芊玉指,從串子上剝下了一枚紅彤彤的蛇紋菇很秀氣地納進了口中,俏生生地白了小靜一眼:“虧你還是個男人,這點膽子都沒有!趕緊嚐嚐吧,我這醬油一般人根本嚐不到的,這是[猴兒噌]!”
“[猴兒噌]是什麼?”金發小子一點都不怕死,沒心沒肺地從師傅手裏搶過烤毒蘑串子,腮幫子一甩吹了個口琴,頓時下去大半,一邊嚼一邊含混不清地大呼小叫:“讚!好吃!鮮的我恨不能連牙齒都吞進去……”
“[猴兒噌]就是沒釀造好的[猴兒酒]。但凡是數量較大的王孫群落,隻要有上了年頭的老猴存在,都會有釀酒的慣例;不過不是什麼猴子都能釀出好酒,選料和發酵這兩關是道大坎,人都掌握不好,更何況是猴?”張倩椒笑道:“姑射山的傻猴子中就有不少喜歡采摘葛藤釀酒,葛藤是解酒之物,如何能釀出佳釀?不過也應了無心插柳柳成蔭那句老話,它們將澱粉含量極高的葛藤拿來釀酒,一經發酵、長毛,美酒是出不來,卻自然而然變成了擁有特殊美味的醬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