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4章 南疆沼,憶往昔(2 / 2)

隻是卻也有反噬之時。

邱言對南疆的布置,本就一步一個腳印,要慢慢融合,恩威並施,懷德畏威,方可生效,但新任的觀察使則是年輕氣盛的時候,認為自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願意循規蹈矩,追求立竿見影之效。

另一方麵,這觀察使成長之時,正是文網發跡的時候,他資質也有,很早就從網中攝取知識,因而見多識廣,自認為比前人更有見識,覺得古人之法、前任之法,都是落後而失當,自己一當政,便認為時機已到,用激進之法,強行將沼人收納,光編戶齊民還不夠,還要徹底移風易俗,用行政手段,強變人心。

若是此事能成,那自是一大奇功,能上青史。

那觀察使倒也有些精明,事先派人送書劉石,言及分功,讓劉石很是心動。

那劉石心想,當年邱言為政,文網不全、機關不現,落後而陳舊,尚且能成,現在世事境遷,再按照邱言之法而行,就不妥當了,而且還顯得邱言運籌帷幄,反為不美,就同意了此事。

甚至他還打算事成之後,上下運作,將邱言從前功勞都變作自己的,畢竟很多事,世人隻看結果,不問過程,更沒心思探根究源,自能瞞天過海。

奈何邱言的布置穩妥為主,體現尊重沼人之意,雖有目的,卻不極端,早入人心,這新晉觀察使一番作為,反激起沼人族群之心,鬧將起來,尾大不掉,以至沼人氣運再起,雖促進東華之運,但對大瑞來說,不是好事。

“公不公道,都是相國嘴上說的。”

這邊,劉石要安撫元守方,另一邊又有人起,卻是名為楊池的書生,氣態從容,麵上帶笑。

一見這人,劉石眉頭皺的更緊,知道事複雜起來。

這楊池也算劍南人士,但其不在蜀地,因犯案而發配放逐,此人在那劍南站穩了腳,聲勢不小,是最早一批能請灶王爺落神、施展神打之人。

為此,他頗受當地王公貴胄看重,幾年前又有一場風波,最終被劍南武林、綠林推舉為先生,影響不小,所以身具一方氣運。

更關鍵的是,這人乃灶公信民!

不僅他是灶公信民,元守方同樣也是,二人對灶公的寄托之念都在虔誠之上,乃南邊有名的灶公眷屬。

要知道,如今的灶公可不是新近興起的小神,而是受先皇祭祀,享廟受福,禱天告地,封為王爺,本身更是位列天君,位格之高,冠絕星空!

這樣一尊神靈,其信民中的佼佼者,權勢之大,有時還要超出世俗的統轄,就算一般的地祇都不敢違抗。

正是這個關係,元守方與楊池本就有著聯係,他們二人也具有雙重身份——

表麵來看,乃是南疆沼人的代表,以及劍南道各方代表、綠林等的代表,但深層的身份,實際上是代表著神道前來,也是謀奪氣運的。

隻不過,這個身份,在場眾人都不說破。

可也因為這內部的聯係,元守方與楊池之間存有默契,守望相助、同進同退,楊池站出來,本就是應有之意。

“劉相國,前任的葉運葉觀察使,提倡蕭規曹隨,對定國侯的一眾政法,都是順勢而行,所以萬民安樂,沼地安康,大好局麵,而今毀於一旦,著實讓人痛惜,便是劍南的武林同道們,也是頗為遺憾的……”

楊池說著話,從座位上走出幾步,衝在場之人拱拱手,侃侃而談:“今天下紛亂,非隻劍南一道,如那山南道,本在喬青喬禦史治下漸生太平,又有定國侯安排的造物工坊,百姓家中日漸豐裕,但不久前喬禦史被相國罷黜,那局麵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幾日前還有惡官強搶民女,若非當年的探花郎李樂路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怕是又要平添幾分民怨了。”

劉石眼皮子一跳,忍不住道:“楊員外,你若有話,不妨直說。”

聽到這,楊池微微一笑:“朝廷消息靈通,當知不久前,蜀地召開英雄大會,諸豪傑齊聚,說的都是這些年來新法漸沉,貪官汙吏橫行,邊關橫征暴斂,我等身在江湖,也有忠君愛國之心,常思報國之念,但一人為正,不過救下三兩人,唯獨朝政為正,方可惠及天下,是以商量來去,便有了一個提議。”

“什麼提議?”劉石話聲低沉,隱隱有所預感,麵色漸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