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再有三四天的功夫,那定國侯就要來到澤州了,諸位倒是說個對策出來啊!”
澤州府,位於關中與東都之間,本不是東行的必經之路,但邱言這次出了京畿後轉而乘船,沿河而下,中途卻又上岸,改為乘坐馬車,此舉在民間看來並無多少隱意,無非是體現了邱言要探查民情罷了,可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卻無異於催命符,尤其是這澤州府中的四家最大的商賈,更是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們一聽說了消息,知道了奏折的事情,又探得了邱言的行程,立刻就聚集起來,要商量對策。
如今正在發話的,乃是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說話太急,臉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
此人乃是澤州四大商家之一,名為雷遠,祖上也有進士出身的,這才讓雷家能夠崛起,但底蘊不足,最終隻能將政治資本轉變成原始積累,幹起了商賈買賣。
澤州這個地方,在此時也算一處交通要道,北邊就是三晉,南邊則是中原沃土,向東距離東都也不遠,又能借助北河的水運,走河套之物,轉承關中之資,能夠讓商家發展起來並不奇怪。
隻是,這裏到底還有劣勢,因而大的商家不多,那有些底蘊的世家也不會太過關注此地,使得其內的豪族有些高不成低不就。
這樣的局麵,也催生了他們鋌而走險的念頭,時常將朝廷明令禁止的物資,中轉一番,然後運往三晉之地,最後出關銷往草原。
這種在封鎖中的轉運,利潤之大可想而知,隻是這澤州的商賈卻拿不到大頭,最多是賺取轉運與保管的費用,其餘部分都是被各大勢力瓜分,即便如此,這些油水也足夠催生出一定程度的豪族了。
而嚐到了甜頭澤州商賈,當然不會就此滿足,但北疆之戰突然爆發,政治形勢的急速變化,再加上各方勢力的共識,使得邊疆走私的生存空間被不斷擠壓,最終隨著北疆平定,官府在貫徹了邱言的安置諸部疏後,由官府出麵,主動開啟互市,在官方層麵對一些物資給予了銷售準可,造就了嶄新的邊貿局麵,卻也逼得原本掌握走私渠道的幾大勢力,不得不將一些事情拿到台麵上來。
這樣一來,其實是會帶來嚴重的經濟變化的。
經濟這個概念,在邱言的前世廣為流傳,並且滋生了各種各樣的研究,仿佛隻有那個時候才有做經濟的學問,而在古時即便沒有相應的學科,但並不代表就沒有同樣的現象。
一個典型的例子,就是那三晉世家之一的孟家,隨著活字印刷術與新型的陶瓷燒鍛之法被邱言傳授給他們,這無疑是令這樣的世家,新開辟了一條生財之道,以補充退出便將走私後的收入銳減。
如同孟家一樣的例子還有不少,但多數都是有著一定實力和底蘊的世家大族,如同雷家這樣的新興商賈豪族,是不具這樣的資格的。
當然,即便沒了走私轉運的業務,澤州依舊還有普通貨物的轉運之能,同樣有著不小的利潤,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體會了走私暴利後,這澤州商賈如何還能忍受普通轉運的微薄利潤。
這裏麵也有許多的現實問題,比如他們的家族產業不斷擴張,需要維持一定的現金流,而這種計算是基於原本的收入的,一旦收入銳減,整個體係就受到了衝擊,抗風險的能力越來越差,連維持家中的日常開銷,都會顯得捉襟見肘。
在這種局麵下,諸多商賈隻能選擇開源節流。
這節流本就不易,也不能一蹴而就,至於開源更是找不到頭緒。
而就在這種時候,天罡地煞賊派來了一位黃先生,被這先生一陣口若懸河的說辭,說的幾大商賈意動,便開始將物資轉運,借助北河水運,運往那齊魯之地。
他們並非不知天罡地煞賊乃是反賊,但在對方的威逼利誘下,還是無法拒絕,開始的時候還顯得有所保留,但在一次一次得到豐厚回報後,終於把持不住,開始毫無保留的支持了。
隻是,如今還是東窗事發了。
“這事,到底該怎麼辦?”麵對雷遠的急切詢問,其他人麵麵相覷,無言以對,各自心裏也都亂成一團。
就在這時……
“雷兄何必這般焦急,這事既然是因我等而起,我等自是責無旁貸,那定國侯的事,自有我等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