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想給邱言一個下馬威,卻未能成功之後,祁進蟬就收斂了許多,做出了一副順從模樣,隻是那心裏在想什麼,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不過,真正讓他意外的,還是邱言的態度,連他祁進蟬都能察覺到滾滾暗流,在他想來,邱言必然也有所發現了,卻依舊聽之任之,沒有半點收斂的意思。
“難道此人全然不在意官場沉浮?”
帶著這樣的疑惑,祁進蟬越發好奇,不禁關注起邱言的言行舉止,但越看越是奇怪。
就像眼前,邱言接過了那卷宗之後,並未立刻打開,而是先盯著看了好一會。
“嗯?”
忽的,祁進蟬心中一動,當邱言在卷宗上輕撫之後,他隱約見到了一點奇異煙塵,飄渺變化,有血色影子。
這點發現,讓他心頭一跳,眨了眨眼睛再看,卻是什麼都沒了。
“難道是錯覺?”
“這些卷宗裏,記述著敵酋言行,透露敵方信息,用之於兵,可起刀兵,是以才有血色煞氣。”
這個時候,邱言的聲音從前傳來,祁進蟬循聲看去,發現邱言正直視著自己,心裏登時一驚,低下頭去,咀嚼對方話中之語,有些摸不著頭腦。
看著祁進蟬低頭思索的模樣,邱言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光澤,然後收回目光,視線再次落在那卷宗上。
卷宗上的血色氤氳還在飄蕩,待得細看,卻又不在。
不過,邱言自然不會覺得是自己看錯了,正像他所說的那樣,卷宗中的內容,關係著草原局麵,牽動幾十萬兵將,勝敗一念間,自是會有異象,連龍氣都鎮壓不住。
待得打開卷宗,視線在其中一掃,其中內容入眼,邱言立時眼皮子一跳!
“好毒的計謀!”
待得看清楚了,便是邱言,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絲震驚,對柔羅人的狠辣之心很是驚異,但旋即就平靜下來。
“隻言片語,配合草原地理,得出了這個結論,未必就對,可如果放任不管,最終的結果卻不樂觀,不過,若此事為真,那久久難以打開局麵的原因,也就能說得通了。”
想著想著,邱言腦中思路越發完善,對戰局的認識,竟在瞬間清晰許多,一個虛擬的廣袤地圖就在心中形成了,其中兵馬遊走、戰雲密布。
他人雖然不在戰場,但在這一刻,思緒卻是遍觀戰場,猶如目睹!
“所謂打不開局麵,很多官員和民眾,以為是徒耗軍資,在草原中遊蕩,這自是不可能的,帶兵的都是經驗豐富的武將,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隻是草原不比中原,物資貧乏,軍隊行進、駐紮,都須依托於後勤供給,也就限製了作戰區域,雖然掃蕩了不少部落,可對於柔羅人的主力,始終不見威脅……”
想到這裏,邱言越發能夠肯定那個猜測,念到此處,他不由生出了入宮之念,要將事情,完完整整的展現給皇帝,但又想到一事,轉而抽出筆墨,筆走龍蛇,就見氣血升騰,熱息滾滾,又有刀光劍影,令在旁的祁進蟬看的眼皮子直跳。
“好家夥,從前就聽說這位都承旨書法了得,能成神韻,筆墨一出,凡俗皆退,這次算是領教了!”
轟!
其人心中的想法還未轉完,就有股澎湃官運呼嘯而來,衝入司衙,頓時令此衙氣運大漲!
堂中無論官吏,都有所感,整個司衙大堂充斥著難以言喻的宏大之勢頭。
肅穆中,又有澎湃氣運彙入邱言之筆,升起虛幻光影,遍及四周,令祁進蟬等人壓抑在身,驚駭在心!
再看邱言,已寫下一封奏折,這才動身,招呼幾人,給出了吩咐,然後秉持禮製,以翰林學士的身份,奏請入宮。
“既然皇帝想求兵改,不妨就由此事,種下一顆種子。”
其念落下,整個興京龍氣登時沸騰起來!
一刻鍾後,邱言求見的消息傳入了禦書房裏,正與幾位宰執商談軍情的李坤聞之,露出喜意。
“這個邱言,朕早就讓他時常入宮,怎的今日才求見?讓他進來吧。”說了一句,李坤隨意的翻動了一下被送來的、隨同邱言而來的奏折,頓時愣住了。
隻見那翻開一半的奏折,赫然寫著——
《先定草原而後安置諸部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