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這人留著胡子,麵容威嚴,甫一出現,身上就抖落出淡淡威壓,渾身上下隱隱散發著青色光芒。
青色神光,六品神祇。
邱言對此人並不陌生,對方自稱白時,說是抿元麾下的神靈,而抿元正是邱言的另外一個身份,兩體同心。
這個白時,其實就是當年遠寧道城隍神司裏的白文判,當初他因邱言被呂良剝了神位,最後追隨神靈身,又被賦予了靈秀山的山神之位,享六品香火,為一方從神。
這位本該位於南方邊疆的從神,此刻卻出現在北方的草原上,無疑顯得突然、意外,而且看他剛才的模樣,儼然是隱藏在那靈秀仙子身上,伺機而動的。
不過,對於這裏麵的變故,邱言早就有所察覺。
神靈身跨越星河,身處另外一處部洲,留在東華的血肉身,無法直接感悟屬於神靈身的香火,最多將魂中洞作為一個中轉之處,把些彙聚過來民願,透魂傳遞過去,而香火中隱藏著信民的念頭,也蘊含著從神的信息,就能讓神靈身捕捉、解析,從而得知。
實際上,盡管神靈身距離遙遠,東華部洲的香火祭祀也有了一定動搖,但邱言對法域、法職範圍內發生的事,始終洞若觀火,隻不過由於神靈身還未回歸,有些事情無法插手。
做事就是這樣,即使眼下有許多事情要做,也得一個一個的去做,擠在一起反而更加混亂,何況,神靈身不來,其他幾身就算有能力去做,也不好幹涉,不光是因果糾纏,還要暴露聯係,那可就真成眾矢之的了。
另一方麵,邱言以血肉身麵對自己的從神,卻不能表現出應有姿態,有些話也不能說,反而要故作疑惑道:“閣下從何而來?”
白時倒也不怒,從容道:“在下曾在遠寧道城隍陰司供職,抿元大人前來時,提過先生你,在下便就留意,才認得先生,但當時並未現身,先生不記得我,也是正常的。”
當年,神靈身從山中走出,無權無勢,沒有值得旁人側目的力量,卻因為頂著天生神靈的名頭,被銀孝娥授予重任,有分薄文判權柄的嫌疑,作為當事人之一的白時,當然要有所動作,和神靈身關係親近的血肉身,自然就要被重點監視。
隻不過,神靈身與血肉身聯係不多,白時這才作罷,在這個過程中,身為幕後主使的他,自然不會親自上陣,因而邱言的血肉身在理論上,是沒有見過其神的,而且神靈多變,會隨法職、符篆、香火念頭的改變,變換形態,若邱言一見麵,就表現出熟識模樣,才會讓人懷疑。
不過,白時身為一方神祇,對邱言卻表現的頗為恭敬,甚至有刻意放低姿態的意思,卻看的旁邊的靈秀仙子頗為疑惑。
這白時乃是她的機緣,若無對方指點,讓她度過幾次危險,從多處遺跡中因禍得福、化險為夷,她是決計無法有今日修為的,而在接觸中,靈秀仙子早注意到白時個性,知道其人頗為高傲、自負,就算是麵對高手,言語中也不見尊敬,最多是讓自己稍加注意。
眼下,對於邱言這名朝廷官員、修士高手,白時卻表現出一定尊敬,自然惹人心疑。
“難道是白老口中的那尊抿元神的緣故?”
靈秀仙子卻不知道,白時的態度,固然有神靈身緣故,但更多的,還是血肉身本身表現出來的情況——
以他的神目一觀,一眼就能看到邱言頭上直衝雲霄的氣運虹光,有兩股龍氣加持、眷顧,更有人道文章顯化、環繞,甚至還有諸多人望聚集過來,絲毫也不下於一般的三四品神靈,比他白時的信民基礎要牢固許多。
可以說,即便邱言突然身死,以兩部典籍為根本,也能憑借民願封神,而且神品一定在他白時之上,更不是從神。
這樣情況下,白時又怎會等閑視之?
如今,他的狀況可謂糟糕,頂頭上司行蹤不定,若不是虛擬符篆尚在,白時都要以為神靈身煙消雲散了,九靈山脈也有變故,借山上門派一女逃出,一路行來,女子修為越來越高,卻沒有讓他看到脫困希望。
現在,碰上略有淵源的邱言,他當然不會輕易放過,旁敲側擊的詢問神靈身動向,倒也不是認定了邱言知曉,隻是抱著試探之意。
不過,神靈身那邊的局麵尚未完全打開,邱言不會透露許多,不過,他同樣對靈秀仙子和白時的這一隊組合,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