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服務生過來說,堂少不願意在花園裏,嫌天氣涼了,要選在包廂談判。瑜顏墨原本是準備立刻就走人的。
要知道,今晚的談判是水木華堂主動提出的,無論地點還是時間都是讓瑜顏墨來選的。說白了,是水木華堂比瑜顏墨更迫切地要解決這個問題。他為什麼這麼急切,瑜顏墨並不知道,但臨到這時候,水木華堂要換到裏麵去,他也是絲毫也不想給這個麵子的。
瑜顏墨之所以最終還是過來,是因為服務生補充了一句話,因為堂少帶了女眷。
瑜顏墨本來要踏出去的步子最終又停了下來。
“什麼女眷?”他居高臨下地睨著服務生,僅僅四個字,就讓服務生感覺到了承受不起的壓力。
服務生額上有細密的汗珠,畢恭畢敬地回答:“我們也不太清楚,是一位年輕的女士。”悅菱的風衣比較寬大,遮掩了肚子,因而服務生沒能看出她這個特征。
但瑜顏墨聽到這個信息,目光陰沉地思考了片刻……
“帶路。”他命令服務生。
此時,他選了一個位置坐下,正好是麵對著悅菱的位置。
“瑜大公子,點酒水吧。”水木華堂先於他說話道。
服務生已經在一旁等很久了,瑜顏墨收回了目光,側了一下頭,對服務生隨口說了個名稱,聽起來像是雞尾酒的名字,但他說得很快,又是英文,所以悅菱根本沒聽清。
在酒水上來之前,雙方都沒有再主動對過話。
悅菱坐了片刻,想上洗手間,便站了起來。水木華堂見狀,忙跟著站起來,問她要做什麼,然後扶她去洗手間。
瑜顏墨的目光隨著兩人的背影而移動,裏麵陰鷙的光,讓一旁站立的服務生也忍不住打個寒顫。
等悅菱回來以後,酒水也上來了。
水木華堂也拿出悅菱的杯子,替她倒水喝,細致體貼,無微不至,悅菱隻低聲說了句謝謝小堂,和在家裏時沒什麼區別。
從瑜顏墨進來到現在,她也極少看他,更多時候,她表現得像這裏沒有瑜顏墨這個人一樣。
她的表情自然,連水木華堂都看不出她心裏是什麼感受。他寧願她會表露出震驚,或者傷心和激動的眼神,那證明她對外界還是有感知的。
可是悅菱沒有,她的神情一直都是淡然的。
水木華堂知道她沒有那麼高超的演技,他的心不覺間又涼了一分。他最怕的情況,就是悅菱會變成雅以前那個樣子。
而且,雅雖然瘋癲,但雅的情緒還是很豐富多變的,而悅菱如果真的得了抑鬱症,那情況會比雅還要糟糕一百倍。水木華堂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守著她,就算是守著,也難保她會悄無聲息地幹出什麼事。
三人又默不做聲地呆了些許時候。瑜顏墨第一個說話了。
他的聲音,像一把閃著寒芒的利刃,打破這冰凍的場麵。
“堂少約我過來,沒別的事,我就告辭了。”
悅菱聽他的語氣,依然和從前沒什麼區別,傲慢、冰冷、帶著盛氣淩人的壓迫感。但她的心中卻沒有太大的波瀾,隻是端著手裏的杯子,更多去感覺杯中水的溫度,現在喝會不會燙到舌。
瑜顏墨說話的時候,也在觀察著悅菱的神色。
她好像比分手的時候還豐腴了一些,臉頰也十分紅潤飽滿,肩頭圓潤,羊脂白玉一樣的肌膚,透著細膩的啞光。
聽到他說話,她似乎也無意識間的看了他一眼。
眼神交彙的時候,那裏麵陌生的神色,讓他覺得心寒。
分別的這些天,他對於她的恨,非但沒有減少,反而隨著時間的增長而不斷加深。每一秒,他想到這個女人,心中湧動的不再是思念和愛意,而是透入骨子裏的恨。
在這件事發生之前,瑜顏墨從不知道自己可以恨一個人到這個地步。
他還以為他曾經對於瑜柳珍蓮的恨,對於父親的恨已經夠濃了,可是到今天,他才知道,這種恨比起對悅菱的恨來說,幾乎是不值一提。
今天見了她,他也不能明白自己是怎樣的心情,但他想見一見她,並不是因為他多想念她,而是他隻想看看她離開了他,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狀態。
如今見了麵,瑜顏墨明白這個女人已經徹底把自己忘記了。她過得很好,精神狀態也不錯,和水木華堂一起,如此的和睦恩愛。
嗬,真是看不出來啊,水木悅菱,你從前的演技可真好。
可以裝成那樣去愛一個人,轉眼卻又可以把一切偽裝都撕掉,換一個身份,換一種心情生活。
水木華堂見瑜顏墨有離開的意思,他知道如果這時再不說話,今天的會麵就這樣結束了。而悅菱心裏絕對不是期待這樣的一無所獲的結局的。
她雖然表麵沒什麼神情,但她隻是現在無法表達出來而已。
因而他必須要替她把瑜顏墨留住,把關於孩子撫養權的事徹底解決了。
他立刻伸出手,做了一個阻擋地姿勢:“大公子,我今天約你,隻是希望我們能好好談一談有關小麥和悅菱肚子裏寶寶的事情。”
瑜顏墨聽到水木華堂的話,禁不住冷笑一聲:“憑你?有什麼資格?”
水木華堂聽他語氣輕蔑嘲諷,心中有暗火,可麵上卻是微微一笑,瑜顏墨向來張狂放縱,而水木華堂卻是內斂陰險的。
“小麥曾經是我收養的,悅菱也是我的表妹。養父加舅舅,不知道在大公子心中夠不夠資格?”越是這種時刻,水木華堂處理談判的技巧越是顯示出水木罡一樣的狡猾和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