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菱等情緒稍稍平穩了一些,這才抬頭看向瑜顏墨。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她突然問。
瑜顏墨一愣,隨即知道她是在問自己什麼時候知道她是水木家千金的。
他略微遲疑了一下,在心中轉了好幾遍各種答案,最後才說道:“從去查那個水木姍姍的資料開始,有所懷疑的。”他還是說了實話,欺騙悅菱的事情,他已經做過了,如今再也不想幹這種事。
可是悅菱再度追問道:“那是什麼時候確認的?”
瑜顏墨也不想再隱瞞,便把自己如何去追查李院長,到了才發現她已經死了,而李姍姍被水木華堂帶走,他追過去,公路追車,最後水木罡出現,控製住了局麵,全都說了。
他也坦言,見到水木罡的時候,他就確定悅菱是水木家的人。
隻憑長相,基本就可以確定的事,再加上李姍姍和李院長那邊的各種表現,完全可以解釋通。
悅菱低聲喃喃著:“這麼早……你這麼早就知道了……”
瑜顏墨已經聽懂了她的潛台詞,他忙解釋道:“但是我沒有十成的把握。這麼重大的事,我怎麼能憑一己之見就隨便說出來。”
“那麼當我問到有關李姍姍的事的時候呢?”悅菱的聲音有些冷,淚水還掛在臉上,“我問過你,李姍姍怎麼會是水木家的千金,你明知道裏麵有蹊蹺,卻搪塞我。”
當時,他還不如水木華堂表現得坦然。至少水木華堂即刻告訴悅菱李姍姍就是李院長的女兒,並且坦言不會告訴她其它多餘的事。不像瑜顏墨,完全把這件事忽略過去。
瑜顏墨知道這件事上,是他做得不夠磊落。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失去她,他們之間的關係,從他離開邊境的那一天,便沉入了海底,到後來一步步拚命的遊,才重新浮出海麵,呼吸到自由甜蜜的空氣。
這期間任何一點可能影響兩人關係的因素,都會被他毫不留情的扼殺掉。
“你應該體諒我對你的情誼,如果你對我不值一提,我幹什麼要費這個心思?”悅菱這樣指責他,讓瑜顏墨的聲音也冷了幾分,世人誰都可以罵他做得不對,但惟獨她不能。她最是應該能體會他的心情,站到他的那一邊去。怎麼還能這樣埋怨他呢?
“還有誰知道,”悅菱怔怔地看著蓋在腿上的被子,水木華堂喜歡素色,被子是青色的,滴上了她的淚水,一團團深色的水漬,像雨天的花朵,“我是水木雅的女兒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瑜顏墨靜了有一秒,這才答道:“柳清葉知道,常音也知道,還有……藍逆鱗,他應該也知道。”
悅菱淒涼地笑了一下,輕微的笑聲卻讓瑜顏墨皺眉。
“你們都知道,你、小堂、醫生舅舅、常姐,連隔得那麼遠的藍家大少爺都知道,唯獨我不知道……你們之前相互爭鬥,你死我活,唯獨在這件事上,可真是齊心啊……”
瑜顏墨聽她語氣中帶滿了嘲諷的味道,卻沒有反駁。
任何人知道自己受隱瞞,心中都會不好受。更何況,對於悅菱這個“孤兒”來說,知道自己的母親和家族,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
所以瑜顏墨盡管聽著她的話刺耳,卻忍了下來。
悅菱沒聽到瑜顏墨說話,過了兩秒,又低聲問:“你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殺死那個徐飛的嗎?”
瑜顏墨心中驚了一下。
關於徐飛的事,他都快忘記了,沒想到悅菱卻還記得,並且能把這件事和她的身世連起來。
悅菱又獨自說道:“我早該想到,你一向都對我保護得很好,處理什麼事都不讓我看到。可是偏偏那一次,居然當著我的麵對別人開槍。想來你當時也是別無選擇,才會在我眼前開殺戒。”
“我沒有告訴你,我經常都夢到徐飛。夢到他滿身是血的爬到我麵前,要把他當時沒說完的話都說出來。我記得,他死之前一直叫我小小姐,每一句話,都透露著我的身份信息。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當時沒有明確的說出來。”悅菱搖著頭,為徐飛感到可惜。
她並不知道,當時徐飛發覺悅菱可能是水木家的千金,完全是抱著要回去邀功的心態,要把這件事瞞著所有人,然後最後獨占此功。
徐飛這個人,有些誌大才疏,卻一直認為自己不比水木華堂差。好不容易遇到一次水木罡親派任務,又發現了悅菱的身份,一定要利用這個機會好好翻身。
瑜顏墨本來根本沒想過殺他。也是他心術不正,最後明明瑜顏墨已經勝利,搶回了悅菱。如果他冷靜一點,回去把這件事告訴徐管家,水木罡也會記他一功。
可惜他太過貪心,並且不懂得審時度勢,最後還要硬生生衝上去揭穿悅菱的身份,螂臂擋車,自然隻有死的份。
悅菱看著一旁:“顏墨,本來你殺人什麼的,我也不會過問。但是你殺徐飛的目的,竟然是不讓他告訴我身份的真相……”
“你要怪我,也無可厚非。”瑜顏墨冷著臉回答,“但是徐飛有很多機會告訴你,為什麼要等到最後你跟我回去的時候才說?是他自己裝我槍口上,怨不得別人。”
“我說不過你,”悅菱隻淡淡地,“但是你有什麼借口,對我而言都不值一提。我隻看原因和結果,你這樣做,讓我覺得……寒心。”
“哼,”瑜顏墨冷笑著,“水木小姐的心本來就太多,寒一個又有什麼關係?”
悅菱聽到他居然叫自己水木小姐,盡管知道他是氣話,也立刻驚訝得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