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管家原本已經要下力扣動機板。
水木罡的話就是聖旨,他說殺了水木華堂,徐管家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但就在這要緊的關頭,從一旁的浴室裏,突然跑出來一個女孩,對著他們大喊道:“住手!”
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個變故,立刻讓徐管家轉過頭去。
然而他隻看了一眼突然跑出來的女孩,手禁不住一軟,手中的槍顫了顫,落在了地上。
“你……小姐?”徐管家失聲叫道。
可是悅菱沒有管他為何會突然大驚失色,隻是護在了水木華堂的身前。
“不是的,”悅菱流著淚,聲嘶力竭地對著輪椅上的水木罡和站在一旁的徐管家大喊著,“不是這樣的,小堂他在說謊。他的姨媽死了,他傷心得要死了。他、他……”她舉起了手中的刀,從剛才到現在,她一直都握著這把刀。
“他用這把刀把自己割得傷痕累累,他還讓我用這把刀殺了他,幸好……幸好你們來了,才、才……”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悅菱哭著對水木罡道:“爺爺,不要冤枉小堂了,小堂可能心裏對你有氣,所以才會說那些氣話,你千萬別當真了。他其實心裏比誰都痛,都難過。”
水木罡聽到她這樣哭訴,隻是舉起抖顫的手,指著她:“你、你……你是……你叫我爺爺……”
“是的,爺爺,”悅菱上前一步,跪在了水木罡的輪椅前,她揚著臉,揚著那張和水木雅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龐,“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小堂吧,他再怎麼樣,也是你的外孫。他可能冒犯了你,但求求你放過他,不要殺他……”
一時激動,她忘記了放下手裏的刀。然而水木罡沒有管這個細節,他伸出手,帶著幾分難以抑製的顫抖,抓住了悅菱的手,不管那把刀就對著自己。
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沙啞:“你……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悅菱聽到水木罡這樣問,停住哭泣,抽泣著回答:“爺爺,我叫悅菱。”
“悅菱……悅菱……”水木罡反反複複念著這個名字,“悅菱……你就是悅菱……那個……那個瑜顏墨的……”
“是的爺爺,”悅菱突然發現自己拿著刀,意識到這樣對水木罡不敬,連忙想把刀放到一邊,然而水木罡緊緊抓著她,讓她沒法脫手,“我就是瑜顏墨的妻子,”他們現在結婚了,她也不再是瑜顏墨的未婚妻了。
水木罡聽到妻子兩個字,眼中的震驚無法掩飾。比他方才看到悅菱還要震驚。
她悅菱知道水木家和瑜家有恩怨,還以為水木罡要誤會什麼,急忙解釋道:“可是爺爺,我不是故意躲在這裏的。我也不是要出來向你示威,我隻是看到你誤會小堂,看到你們這麼爭鋒相對,你們是最親的親人,怎麼能這樣傷害對方呢?爺爺,請你相信小堂,相信我的話……”
可是水木罡急急地打斷了她:“你和瑜顏墨已經結婚了?”
悅菱不明就裏,隻回答:“是啊。”
水木罡的手依然抓著悅菱,可卻放鬆了勁道。
他往輪椅裏一靠,兩行濁淚流了下來。
“孽障啊……孽障啊……”他喃喃著。
悅菱不懂他口中的孽障是什麼意思,她隻掛記著水木華堂的處境,忍不住問水木罡:“爺爺,你還會懲罰小堂嗎?”
“你不該叫我爺爺,”水木罡抬起頭,他看著悅菱,眼中帶著一種她不能讀懂的情緒,“孩子,你要叫我外公。”
悅菱正要問什麼,突然聽到外麵又傳來常姐的聲音。
“悅菱,瑜顏墨派人來接你了,非要進來,我攔也攔不住。還有,你手機忘下麵了,電話都要響爛了。”
悅菱頓時想起,之前給瑜顏墨說過她要回去,瑜顏墨派的人已經來接她了。
她想了想,對常姐道:“常姐讓他們稍微等一等,我馬上就下去,電話也替我給瑜顏墨說一聲,讓他別著急。”
水木罡聽到她的話,眉頭不由微微皺了皺。
他把目光投向水木華堂。
隻看到水木華堂木然著一張臉。水木罡心中細細回想著一切細節,不由駭然大怒。這小子,從頭到尾就知道姍姍是冒牌貨,知道真正的水木家千金是悅菱,瑜顏墨的未婚妻。
他可是瞞得真好啊……
當初單槍匹馬闖瑜家,要去救什麼“心愛的女人”,其實是為了去救悅菱。
更早的時候,他就在夜場發現了悅菱,然後帶回家,可又親手送給了瑜顏墨。
水木華堂這小子,今日今時,終於讓水木罡見識了他深藏不露的心機。
“悅菱,”水木罡看向地上的女孩,“你是要回去見瑜顏墨嗎?”
聽到他的問話,悅菱先是一點頭,隨後心中就一愣。她這才想起,以前瑜顏墨和水木華堂都不約而同說過,如果水木罡見到她,一定會把她抓起來,當成鉗製瑜顏墨的武器。
她當即想要站起來,可是水木罡按住了她。
悅菱嚇得說話也說不清了:“我、爺爺……我出來見小堂……顏墨很生氣……我答應了他要馬上回去的……我不能失信……”
“孩子,你別急,”發覺她誤會了自己什麼,水木罡急忙和顏悅色地對她說,“我不是要攔著你回去。我隻是……隻是……”他看著悅菱的臉龐,隻覺得心頭五味陳雜,驚喜、悲痛、傷心一起湧上來。
這才是他水木罡的外孫女啊,是雅的女兒,是他們水木家真正的繼承人啊。隻消看一眼,任何人都能明辨是非。
李姍姍那個女孩,其實隻要認真去想,誰都會產生懷疑……隻是水木罡迫於現實的許多急切情況,無法去麵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