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究竟是要做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出手阻止?為什麼?”
修為高如他,此時也已經徹底失態。
須菩提冷冰冰地瞧了他一眼,歎道:“天道博弈,本是九死一生之事。舍得,未必會失去。若是舍不得,必敗無疑。”
就在他們的身下,一團水花爆裂開來,瞬間吐出一個光球,緩緩上升,直至懸在他們的身前。
清風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那光球漸漸暗去,顯現出來的,是已經失去知覺的風鈴。
迅速閉上眼睛感知,在確定風鈴無恙之後,清風子的心才安定不少,欣慰地笑了。
一陣海風掠過,道道雲霧憑空生成,彙成了太上的身影。
他低頭整著自己被海水沾濕的衣物,無奈地搖頭苦笑。
“須菩提啊須菩提,這麼些年了,當真是長進不少啊。連自己的徒孫,都要逼著老夫來救。”
須菩提鬆開了清風子,恭敬地躬身拱手道:“須菩提替小徒感謝老君厚愛。”
這番客氣,此時看上去更像挑釁。
太上也不氣不惱,隻瞥了一眼昏迷的風鈴,淡淡道:“見死不救,這等師門要來何用?老夫與這丫頭說改投老夫門下,她卻不肯。徒弟敬重師長,師長卻視徒弟如棋子。哎……當真是冤孽啊。”
清風子忙躬身拱手道:“清風子替風鈴,以及風鈴的父母感謝老君出手搭救,大恩日後必……”
隻見太上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斜了須菩提一眼,哼笑道:“別提報恩的事了,那斜月三星洞又不是你做的了主的。許下這等承諾,不過日後給自己徒增困擾罷了。倒是你說替風鈴的父母謝過老夫……老夫倒想問問你了,風鈴的父母,何許人也?”
須菩提頓時目光閃爍了起來。
清風子也是一陣疑惑。
猴子擾亂天道之事在場的,大家都知道,可這風鈴來到斜月三星洞,該是猴子到達斜月三星洞之前的事。太上老君掌握天道,如何能不知道風鈴的父母是誰?
這一問,明顯是意味深長。
見兩人沉默,太上也不言語,隻是靜靜地瞧著他們。
許久,清風子拱手道:“風鈴的父母,乃是晚輩遊曆北地時結交的一對凡人夫婦。不知老君此問有何深意,還請明示。”
太上隻幹笑了兩聲,歎道:“深意?沒有深意,沒有深意呀。隻是人老了難免念舊,凡人壽命短,三十四十歸天者比比皆是。若是有空,還請回去見見那對夫婦,也好讓他們知道女兒的近況。省得日後留個遺憾,於修行不利啊。”
“謝老君提醒,晚輩必定前去。”
對著須菩提笑了笑,太上轉過身去化作一團煙霧,連帶著風鈴一同飄散在風中。
“回去見他父母?”清風子一臉疑惑,緩緩轉過頭來。
“走。”
“師傅,要去哪?”
“回斜月三星洞。”
……
海底,洪流的中心已漸漸趨於平靜,四周卻已被掃得麵目全非。
那泉眼還是緩緩釋放著能量,隻是溫和了許多。
微微躍動的海水之中,猴子清楚地感覺到定海神針正在嚐試與自己建立某種聯係,那是一種,沒有語言的對話,似乎正在成為自己意識的延伸,如同手足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猴子越發疑惑了起來:“莫非這也是認主的法寶?”
他緩緩將重量已在不知不覺中減輕了許多的定海神針放了下來,一步步後退,抬頭仰望。
“小。”他輕聲道。
擎天巨柱一般的定海神針應聲縮小,周遭的海水都被牽動著緩緩壓了過去,隻一會,便化成尋常武棍般的大小懸浮在海水之中。
在這漆黑的深海之中,能清楚地看見它通體散發的熒光。
“如意金箍棒果真‘如意’!”猴子眉開眼笑地走過去,將它拿在手中。
這金箍棒兩頭呈金色,金屬材質,其上浮雕圖騰細致入微,看上去像是一副金龍出海入雲圖。中間的一段呈黑色,看那紋路分明是木質,摸上去卻如同金屬一般堅硬。
拿在手中,幾乎感覺不到重量。
緩緩地閉上眼睛,猴子試著與那金箍棒溝通。
很快,不需要言語,那金箍棒便能隨著他的心意自由地轉換大小與重量了!
小,可小如毫毛。大,可如同剛剛一般無邊無際。輕,可如同空氣般隨風飄蕩,重,十萬斤,百萬斤一路攀升,直到猴子怕再重下去惹出什麼事來趕緊收手。
“重量都能自由變化,這當真是意外收獲啊。”他嗬嗬笑了起來,將金箍棒變成繡花針插入耳中。
轉過頭去望著遠處的敖聽心,他笑盈盈道:“四公主,我這邊搞定了。可以啟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