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麵上的水柱直逼雲端,掀起的巨浪遮天蔽日,飛速朝著風鈴逼去,眼看著與那鯨魚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就在據此百裏外,清風子與須菩提的身影悄然顯現,一前一後地懸在半空中。
“這個十師弟,當真莽撞。做起事來不管不顧!”清風子一臉憤慨地捋開了衣袖,一道靈力在手心彙聚。
即將出手的刹那被一旁的須菩提握住了手腕。
“師傅,你這是……”
“別急,且靜觀其變。”須菩提輕捋長須,遙望風鈴所在的方向淡淡道。
……
懸浮在一片漆黑海水中的太上那眉頭緩緩蹙成了八字。
……
深海,激流之中,猴子雙腳深陷,咬緊了牙,一根根的絨毛隱隱閃爍暗金色的光華,其上閃電躍動。
被海流卷起的石子從他的身邊擦過,瞬間被近乎失控的靈力撕成粉末。
使出所有力量,六隻手交替挪動,一步步,一點點,將整根金箍棒都舉起!
敖聽心半掩著臉抵禦強大的海流,呆呆地看著這意料之中的一幕。
定海神針的另一個名字,是如意金箍棒。“如意”的不僅僅是大小,其實還有重量。
這一點除了親手鍛造它的太上之外鮮為人知。
此時此刻擎天巨柱狀態的金箍棒,重量於常態何止百倍!
然而,他就這麼硬生生地把它舉起來了……
“果然是,太乙金仙巔峰的行者道。”敖聽心淡淡歎道。
達到這個境界的行者道,早已是一台徹底的戰爭機器,若是不死守一處,便是天庭,該也要束手無策了吧。
在那原本插著定海神針的深坑之中,散發著微弱紅光的東海泉眼已被徹底解放。
此時此刻的它正拚命釋放著無盡光陰之中積攢的能量。
洶湧的海流肆掠了每一個角落,便是敖聽心與東海龍王,都隻能緊緊地匍匐著,海帶林被整片連根拔起衝得無影無蹤。深海之中唯獨剩下那一隻猴子使出了所有力量死死地懷抱著擎天巨柱孤孤單單地站著,任憑海流衝刷。
……
一百丈,五十丈,三十丈!
“快!不行了!”
巨浪越來越近,趴在鯨魚背上的風鈴都要急哭了。
……
“師傅啊——!”
清風子坐不住了,他掙紮著想出手,卻被須菩提死死製住無論如何動彈不得。
“靜觀其變。”
隻一句,須菩提不再說話,隻是睜大了眼睛,依舊饒有興致地看。
……
十丈,五丈,三丈!
“快快!不行了,越來越近!”
掀起的巨浪已經緩緩蓋過風鈴的頭頂,陰影之下,小妮子驚慌失措地呼喊了起來。
清風子瞪大了眼睛望向須菩提,須菩提卻依舊神色淡然,隻握著清風子的脈門死死不放。
再也等不下去了,隻見心急如焚的清風子咬破自己左手食指,鮮血濺灑,一個法陣刹那間被淩空繪出。
他一聲清叱:“破——!”
那血繪的法陣化作實體,飛速旋轉,就要朝著風鈴飛去。
見此情形,須菩提卻微微一笑,拂塵一揚,道道白絲飛射而出,淩空將那法陣撕成粉末。
清風子瞪大了眼睛,望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師傅,你這是……”
“為師說過了,靜觀其變!”
……
身軀龐大的鯨魚被巨浪卷起。
巨大的力道將風鈴與鯨魚分割開來。
飛速翻滾的浪花,海水從四麵八方侵襲而來,瞬間便將風鈴吞噬。嬌小的身軀如同一片無根無萍的落葉般飄零。
她無力地揮舞著雙手,掙紮著想擺脫,卻絲毫無法抵禦衝刷。
海水灌入了她的喉嚨,咳嗽,瞬間又吸入更多的海水。
時間流逝,她漸漸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呆呆地懸浮在翻滾的海水之中,隻剩下蔚藍色的眼睛朦朦朧朧地隔著海水望向那一片蔚藍的天空。
“猴子,原來,我真的到不了花果山……”她想。
那眼睛緩緩地閉上,任由深海的冰涼、黑暗,吞噬。
……
清風子瞪大了眼睛,那手瑟瑟發抖:“師傅……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莫急,你且看。”
……
一片黑暗之中,太上搖頭長歎,緩緩閉上雙目:“這菩提老鬼。嗬嗬嗬嗬,當真是一錯,步步錯啊。被你算計得死死的,這可讓老夫,如何是好啊?”
下一刻,他猛的睜開雙眼,雙瞳之中盡是銀光!
……
巨浪已從清風子的身下掠過,奔向遠方。
他呆呆地看著,悟者道大羅金仙修為,此時此刻,他竟濕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