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如願麼?嗬嗬嗬...”雷淵自顧自笑了起來。
空氣突然一滯,一圈若有若無的漣漪向四周擴撒。寧若葳覺得仿佛沉入了泥濘之中,渾身上下不能動彈分毫。
“如何不能如願呢?既然是我雷某人說出的話,如不如願也應是我雷某人說的算。”
雷淵邪笑著走上前,輕輕捏住寧若葳的下巴。
“不過是一隻很美的螻蟻。”雷淵輕輕說到,仿佛在讚賞,又仿佛在惋惜。
無法動彈的寧若葳,臉色刹那變得嫣紅,眼角淚光隱現。
“現在,還是不能如願?”雷淵繼續問到。
寧若葳此刻卻放棄了掙紮,閉上雙眸,任憑淚水趟過臉頰。
見到寧若葳閉上雙眼,雷淵慢慢歎了一聲:“不錯。”
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響起,半截雲袖落在了地上。
自此...你我兩不相欠。
寧若葳萬念俱灰,眸中失去了神采。
“夠了!雷淵你為何如此下作?”
一襲黑色的匹練如穿花蝴蝶,從藏在竹簾後的樓閣之上翩躍而下,隨後卷起寧若葳,飛回了樓閣之中。
陳妙真也不過是誘餌,刀罹心要的是白月染。至於《妙一真經》,刀罹心並不在意,和氣樓給出的條件,刀罹心更不在意。因為她明白,宗師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雖然有了“鹿丘盟約”,可明眼人都知道,遲早有一天,武國會繼續南下。無非是等個契機,找個借口。若是能把陸西華的孫女“請”到武國,便占據了主動。若是寧國敢大動幹戈,這盟約也就作廢。
一物易一物,用白月染從趙崢嶸那裏換罹刀門的安穩。
雷淵細細舔舐嘴角的血跡,被劍氣割裂的傷口處酥酥麻麻,竟然十分舒服。
院子中央插著的一柄血紅色的細劍仍在嗡鳴,雷淵看著這把細劍,不發一言。
換了白月染,倒真是值得破例。到時候惱羞成怒的陸西華和寧國大軍,刀罹心你又拿什麼去擋?
這當狗的滋味,你懂麼?總有一天...
雷淵撿起地上半截雲袖,一轉頭,臉上竟然在笑。
...
明日便是素律之會,梨花肆眾人居住的小院中卻是愁雲一片,與城中歡慶的氛圍顯得格格不入。
“花姨,喝點粟米粥吧。”陳妙真端起瓷碗。
花娘隻是怔怔望著窗外,並不答話。桌上的清粥小菜,早就沒了熱氣。
“花姨...”
陳妙真輕輕喚了一聲,把瓷碗放在花娘的手邊。連夜的噩夢,寧若葳的離去,讓陳妙真心力交瘁。
現在就連整個梨花肆仿佛都失去了生機。
小道士想起了江寧城中的梨花肆,想起了那道“烏骨元修湯”,想起了隔壁房間裏的淺唱低吟。
人總是會變的,今天可能喜歡蘋果,明天也可以喜歡別的。
師傅以前說過,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這悲的後麵是歡,合的前麵是離。可見世事很難順遂,福禍總是相依,好壞也總是參半。
寧若葳...這江湖是片海,也可能是懸崖,而這裏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