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給我拿幾塊冰來,什麼鬼地方?真是熱死個人了!”身著華服的年輕人把一錠銀子扔在桌上。
冰塊在江寧城裏那可是稀罕之物。冬季的江州隻有極少地方能夠結冰,即便成冰也很難凍得通透。所以消暑用的冰塊都是冬天從郢城運來,然後窖藏到現在。若不是肥馬輕裘腰纏萬貫的顯貴,一般商賈可消受不起。
陳妙真風塵布一抹,掃走銀子,轉身屁顛屁顛地去拿冰塊。
客人多了,戲院人手略有不足,小道士再次接過跑堂的重任。
冰塊用銅盆裝好擱在桌上,陳妙真正要離開,卻被穿著華服的年輕人一把扯住。
“聽說你們梨花肆裏有一個貌若天仙的戲子,快點喊她出來陪我喝上兩盅,這賞錢少不了你們的。”
年輕人雖然錦袍玉帶,可長得稀裏糊塗。一副肥頭大耳的樣子,還喜歡並著劍指到處指指點點。故作風流可實為舉止輕佻,惹人生厭。
“這位客人,戲院裏的姐姐都是貌若天仙,不知您說得哪位?”陳妙真淡淡地說道。
“你這下人怎麼說話的?”同桌的一人用力拍了下桌麵。
這桌上還坐著兩人。一人留著兩撇小胡子,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輕輕轉著手中的杯子一言不發。另一個拍桌之人則是鷹頭雀腦,雖是三伏天還套了件無袖的綢褂。
這年輕人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用指尖扽了一下陳妙真,猥瑣地笑著說道:“外麵都傳你們梨花肆裏有一個青衣,美貌如仙女下凡。今日我王承勲倒想見識見識是不是像傳說中這般。”
說完,這王承勲竟然掏出一小錠金子放在桌上。
“聽見沒有?把人喊過來好好伺候公子。伺候舒服了,錢少不了你們的。要不然...”穿著綢褂的跟班冷笑兩聲。
“戲院裏並無此人。”陳妙真不想多說一個字,轉身就走。
王承勲對著桌上的人使了個眼色。
“站住”留著兩撇胡子的人冷冷喊了一句,拿出一把長劍放到桌上。
鄰座看見竟然有人拿出了兵器,自然是嚇得起身而逃,一時間戲院裏開始騷動起來。
“王公子,好久不見,今天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軟糯的聲音傳來,隻見花娘嫋嫋婷婷地走了過來。
那跟班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們梨花肆的門檻是越蓋越高,到如今連我們王公子都不放在眼裏了。”
“哪裏的話,這小子才來梨花肆,不認得您幾位。若有得罪之處...花姐先飲了這杯酒給各位賠個不是。”說完,花娘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水,隨後一飲而盡。
“誰要你喝?去把那美人喊出來喝上兩杯。”王承勲居高臨下看著花娘,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美人啊?美人當然是有的,王公子您先坐。”花娘隨即拍了拍手。
此時絲竹之聲響起,寧若葳上了台。
花娘對著陳妙真輕輕勾了勾手,兩人慢慢退出座間。
“花姨,這人?”陳妙真皺了皺眉頭。
“唉...得罪不起啊,此人是內務總管王方方的幹兒子。”花娘歎了口氣,看著戲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