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驍唱的開心,大呼:“拿酒來!”
船上有高麗人在臨安采購的米酒,南方喝的都是這種二十來度的米酒,以古人的酒精耐受度來說已經是烈酒,但劉驍是能喝五十二度烈酒的人,這種酒簡直就是海量,咣咣咣喝完一瓷瓶的酒,一抹嘴大呼痛快。
岸上樹林裏有兩人踩著樹冠疾行,青衫背劍,腳步輕盈,仿佛地心引力對他們作用不大,後麵身形略微瘦小的就是唱歌之人,她笑的暢快,酒意上來,大喊哥哥把酒給我。
前麵的男人解下腰間酒囊,頭也不回拋過來,後者接了酒囊,仰躺在一棵香樟樹的樹冠上,一頓狂飲,紅色的酒液從嘴角流下,信手一抹,然後在身上擦了一把,不羈的動作更添豪邁。
此人正是幾個月前途徑四川時,在涪江岸邊聽過《滄海一聲笑》的旅者,歌詞她記了個囫圇,曲子卻深深印在腦海,這幾個月來沒事就哼哼,今天突然聽到正主兒又唱,豈能不激動萬分。
“哥哥,我想認識他。”女子說。
“若有緣,自會相見。”男子回答,他站在樹杈上,身體微微搖動,卻保持著平衡。
這話說的偷懶,把主動權都交給老天,但是卻又唬的住人,如果不是老天安排,又怎會在這東海之濱再次聽到這歌聲呢。
……
劉驍的第二瓶酒被王洛嘉一把抄走:“還唱,你傻了麼,這個時代怎麼可能有人會唱笑傲江湖的歌!”
“也對啊……”劉驍心裏過電一般,他這才反應過來,莫非還有穿越者,再想一想,自己曾經唱過這首歌,隻一次,也許就是上次有人聽到學會了?
他把這個假設告訴王洛嘉,後者表示可能性極低,古代人口流動很小,除了商人官員僧道乞丐,絕大部分人口是不會出門遠行的,更何況一個女人。
“也許是個道姑呢。”劉驍說。
“你夠了。”王洛嘉說。
長江入海口極其寬闊,崇明沙就像是一片大陸,其實不過是一塊大沙洲而已,海船一般會駛入左岸的一條較窄的內河,名曰黃浦江,深入內陸一段距離後,江的西岸有碼頭,在一片海商與當地百姓自發形成的市集。
當海船入港,劉驍和王洛嘉完全都沒意識到這是後世的什麼位置,其實在他們的右手,就是外灘,左手就是陸家嘴。
在外灘位置,有許多伸入江的木質棧橋,海船靠著棧橋停泊下錨,水手們下船歇息,交易貨物,岸上是一片低矮的草房,一共有十間,這就是市集了。
還是正月,天氣略寒,天上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岸邊一共也沒幾艘船,有尖底的海船,也有平底的江船,有人在岸邊洗衣服淘米,看到這艘高麗海船,也隻是看了兩眼就繼續低頭做事了。
劉驍的計劃是在這裏租或買一條江船,盡快回到自己的大本營,他不是那種愛曆險的穿越者,離開基本盤總覺得不安全,即便是這幾艘船和岸上的十間茅草屋,也讓他心裏沒底,這地方太偏僻,不比揚州,更不比臨安,天高皇帝遠,全憑腰間家夥說事兒,這就是江湖。
但他也不會做縮頭烏龜,該出頭的還是要出頭,和於化龍簡單商量之後,決定兩人登岸辦事,其他人,尤其是女人,不要在甲板上出現,艙底的高麗人,更是不能發出聲響來。
安排妥當,劉驍和於化龍踏上棧橋上岸,先找到一艘江船,和船上的人搭訕,問能不能租船西進,水手說老板在酒肆裏用飯,有事兒去找他說。
十間茅草屋裏有一間是挑著酒旗的,於化龍問清楚老板的姓氏,兩人一起走向酒肆,劉驍緊一緊腰帶,給手槍上了膛,開了保險,待會兒遇到事情,出手就能打響。
酒肆的門簾子挑起,一個穿著紅襖的婦人端著陶盆出來潑水,看到劉驍,一雙眼睛就黏住了,窮鄉僻壤的,哪見過此等風流人物。
這倒是一點不誇張,劉驍進了酒肆,就看到七張簡陋的桌椅,橫七豎坐著些酒客,身上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灰色的,也許原來各有顏色,隻因長期的海上生活不能及時清洗而變成汙濁的灰黑色,有些人的領子和袖口甚至因為油汙而發亮,相比起來,一身白色錦袍的劉驍與環境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