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李瓶兒和西門慶勾搭上之後,李瓶兒為了能夠達到嫁給西門慶的目的,她常常借故痛罵花子虛,還偷偷地將家裏那些重要的財物暗地裏送到西門慶的家。後來,在花子虛吃了官司,被人欺負,氣病以後,李瓶兒不僅不肯花錢為花子虛看病求醫,而且還對他冷嘲熱諷,惡語相加,最終致使花子虛氣病交加,一命嗚呼。
當李瓶兒嫁到西門家之後,顧然實現了她當初心急火燎想嫁給西門慶的願望,但同時,卻也讓她飽嚐了和花子虛共同生活時所從沒有過的許多痛苦。比如:西門慶最初的冷酷無情!把她娶進家門時,不去迎接!娶進家門後,連著幾天不理不睬,讓她羞愧的差點兒自殺;繼之而來的,是西門慶正室妻子吳月娘的冷漠對待,西門慶妾室孟玉樓的暗中使絆、潘金蓮明目張膽的欺壓,甚至還有丫頭們的冷嘲熱諷等等。使她充分體味到了這個紛亂大家庭裏的人情冷暖。這些痛苦,讓她對人的本質有了更深的認識,對未來的希望變得越來越渺茫!這讓她漸漸的醒悟起來,並不斷的反思自己的過往。由此,對人生的態度也發生了與過去截然不同的改變。所以,她漸漸開始用消極退讓的態度來應付麵前的生活狀態,並同時對過去跟花子虛在一起時的平靜生活產生懷念。
盡管,西門慶後來對她日漸親近,特別是在她懷孕之時,生子之後,更是表現出了分外的溫情,但卻再也挽回不了之前那段生活帶給她的心靈的創傷。
在這樣的心理作用下,李瓶兒便逐漸的產生了對自己以前行為的罪惡感與悔恨意識。雖然當初跟花子虛生活的時候,花子虛幾乎從未顧惜過她的生活狀態,讓她飽受了獨守空房的苦楚,沒曾給她留下過多少值得回憶的溫情。但是此時,當她麵臨著馬上也要到花子虛那邊去的最後時刻,這種心靈深處,發自真心的悔恨和愧疚就變得越來越強烈。從而,她的恐懼心理也就感覺越來越沉重。
李瓶兒這種悔恨和愧疚越強烈,恐懼的心理越沉重,她的幻境與夢境中花子虛的形象,就越來越表現的叫她害怕,所以,這些夢幻裏的花子虛對她的進逼、索命就越緊迫、越無情。對她的折磨也便越深越重。
其次,是進一步展現了李瓶兒對西門慶那種發自內心的癡愛與深情。
可以說,有關李瓶兒臨終前的描寫裏,最令人心動的地方,就是表現她對西門慶的癡愛之情的部分。這一點,主要有兩方麵的表現。
一方麵,主要是表現在李瓶兒對西門慶的依依不舍。
比如,“奴指望在你身邊團圓幾年,也是做夫妻一場,誰知到今年二十七歲,先把冤家死了。奴又沒造化,這般不得命,拋閃了你去,若得再和你相逢,隻除非在鬼門關上罷了。”說著,一把拉著西門慶手,兩眼落淚,哽哽咽咽,再哭不出聲來。”
又比如,潘道士來後,她更絕望了,“雙手摟著西門慶脖子,鳴嗚咽咽悲哭,半日哭不出聲。說道:‘我的哥哥,奴承望和你白頭相守,誰知奴今日死去……。”
另一方麵,主要是表現李瓶兒對西門慶公事、家事、和身心的深切關心。
比如,李瓶兒見西門慶整日守著她哭泣,隔日才往衙門中走一走,就勸他:“我的哥,你還往衙門中去,隻怕誤了你公事。我不妨事,……你男子漢,常絆在我房中做什麼?”
又比如,李瓶兒聽西門慶要為她看壽木,就說:“你休要信著人使那憨錢,將就使十來兩銀子,買熟料材兒……你偌多人口,往後還要過日子哩!”
再比如,後來,她連哭的勁兒都沒有了,還告誡西門慶“你家事大,孤身無靠,又沒幫手,凡事斟酌,休要一衝性兒。大娘等,你也少要虧了她。她身上不方便,早晚替你生下個根絆兒,庶不散了你家事。你又居著個官,今後也少要往那裏去吃酒;早些兒來家,你家事要緊。……”
由上可見,作者正是通過李瓶兒對西門慶的依依不舍和真摯的關懷,來表現了她性格中那種對西門慶的癡愛的。
回首李瓶兒過去的生活,我們會發現,她對西門慶自始至終都有一種與前夫花子虛、蔣竹山截然不同的情懷。那就是對西門慶無條件的喜愛!
當她剛開始和西門慶勾搭上之後,就對西門慶說過“誰似冤家這般可奴之意,就是醫奴的藥一般,白天黑夜教奴隻是想你。”這就很明顯的表現出,她對西門慶分外的依戀。
在這裏,我們必須清楚的認識到,上麵的依戀,除了指西門慶能給予她身體上的滿足,更重要的是西門慶能給予她一個男人的體貼和關懷。
她的丈夫花子虛,雖然也年輕,家裏也一向不缺錢,但終日遊手好閑,除了吃、喝、嫖、賭,幾乎什麼營生都不幹!而且,還常常是數日不歸,幾乎從未顧惜過正值青春年華的李瓶兒的生活情態,讓她一直過著一種富貴卻極其寂寞無聊的生活。
當西門慶進入李瓶兒的視野後,接觸下來,讓她體會到了從沒有過的男人的關心和柔情。和丈夫相比,李瓶兒覺得西門慶不僅正直、熱心,豪爽能幹,而且還能給予她十分向往的柔情蜜意。因此,她便把自己一腔的女性的深情,都寄托在了西門慶的身上。縱使是在後來西門慶對她漸漸冷淡,一再拖延迎娶她的日期時,她對西門慶的愛意仍然是一絲不減,一再懇求西門慶早早娶她進門。甚至在進門之後,西門慶把她羞辱毒打了一頓,幾乎把她逼得自縊身死,她仍然表現出絕不回頭的癡心。當她挨打受罵之後,又一次向西門慶哭訴:“你是醫奴的藥一般,一經你手,教奴沒日沒夜隻是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