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有棉花運來。
燕然建議種棉花,也得等到明年冬天才能穿上,遠水不解近渴。
紡車的樣子其實很簡單的,織機燕然也不覺得稀奇,她個子還小,不能操縱織布機,卻很快學會了紡棉花。
威遠侯把那些拉不動弓射不了箭的老弱殘兵派給杜仲德,讓他帶著這些人住到村莊的另一頭,紡線織布。
兵就是兵,現在不能上前線,居然還要做女人才做的活兒,這些人怨氣衝天,但軍令如山倒,不聽又不行。他們不是故意把紡車弄壞,就是磨洋工,反正,頭三天,沒有一個人學會紡線,還壞了不少紡車和錠子。
杜仲德氣急敗壞,晚上回來時還餘怒未消。
燕然狠替爹爹著急,可她好歹比別人多了半世的經曆,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走,當年偉大、領、袖倡導的那場轟轟烈烈的大生產運動,她可是在各種課程中都學到過。
燕然努力回想,斟酌再三,這才跑去勸說父親:“爹爹莫急,這些人心裏有氣,你得想辦法讓他們氣兒順了。”
“怎麼可能?他們現在雖然羸弱,說不定以前還是赫赫英雄。”杜仲德搖頭。
“爹爹,既然是英雄,朝廷為何不厚加賞賜,為其養老呢”
“爹爹是說他們曾經本事不錯,隻可惜時運不濟,沒有立下那麼大的功勞。”
“爹爹,好漢不提當年勇,不管昔日如何,他們今天已經是邊關的負擔,這是實情吧?
“是,然兒說得對,可——”
“爹呀,你給我說過,威遠侯為何在北疆會敗?因為後勤供不上呀,打仗,不光是要將士英勇,還得拚經濟,這就是所謂的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對不?那些老兵若是真英雄,這個時候,更是應該為侯爺分憂,早點學會紡線織布才是道理。”
杜仲德眨眨眼:“都像我然兒這樣懂道理就好了。”
“爹爹,將士拚死殺敵,可以連命都不顧,為何不願意做紡線織布這樣簡單的事情呢?”
燕然自問自答:“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人人都鄙視這個,就是認為它是女人幹的活計,幹好了不但不出彩,還被人嘲笑。”
“然兒,你說的太對了。”
“那麼,爹爹就應該從這裏下手,你和侯爺商量一下,今年冬天沒有戰爭,紡線織布就是頭等大事,這些老弱殘兵,誰要是紡線織布拔了尖兒,也應該申報朝廷,請功封賞。”
“不可能!”
“朝廷不給,侯爺難道不能給嗎?榮譽有各種各樣的,我就不信不能通融,尤其是老侯爺,他一定要親自嘉獎做得好的老兵,讓他們有榮譽感才行。”
看小女兒撅起紅紅的菱角唇,一本正經的樣子,杜仲德心情好了,“哈哈”地笑了幾聲:“行,爹爹這就找侯爺,你還真會想。”
“嘻嘻,給你說過我看完了《四海誌異》,懂得多多了。”
杜英睿在一邊使勁搖頭:“我也看完了,怎麼想不到這個?根本就不關《四海誌異》什麼事。”
“哥哥是書看得太多,一時想不起來。”
燕然強詞奪理,一家人都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