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春暖花開
山上的春天比山下來的晚，所以到四月底的時候桃花才徹底開了。漫山遍野的全是桃紅的顏色，秦溫離過世之後，木垣種了大片的桃林，這年正好是結果的時節。周淺解了毒之後有一段時間極其虛弱，幾乎都要餘臻抱著才能出門。四月的時候才漸漸恢複過來，這天天氣正好，暖暖的，空氣裏也泛著桃花淡淡地香味。
周淺笑著拉起埋頭研究醫術的餘臻：“不要浪費這大好時光了，這樣的日子我們應該去野遊才對！”
餘臻甩了甩腦袋一隻手抬起按著太陽穴，笑道：“小淺，別急，跑慢點！”盡管周淺抗議過很多次，不過，餘臻鐵了心就要叫自己小淺。也沒辦法，如果讓一個看上去比自己還要成熟的男人叫自己爹爹的確是一件很不合適的事情……
“不行，我們現在是在追趕時光，如果不快點怎麼能看到最美的風景？”
不追趕怎麼能看到……
餘臻反過來握住周淺的手將他拉住：“小淺你慢點！要去野遊也要準備些東西啊！”
周淺一個急刹車停住，扭頭拉著餘臻奔向廚房：“對，我們趕緊去準備些吃的喝的！然後快點去後山，我昨天看見那兒的桃花開的很漂亮很漂亮啊~~~”周淺回頭看這餘臻，疑惑道，“咦，你怎麼停住了？”
餘臻握著周淺的手，拇指輕輕摩挲他的手掌，望著窗外：“這片桃林是父親親手種下的，可惜他沒等到桃花開了再走……”
周淺笑，抬手刮了掛餘臻挺翹的鼻梁：“別用這種語氣說這種話，你父親隻是遠遊去了，你這樣說的好像他不在了似的！”
“嗬，也是！不過這也是他最大的損失了。等桃子成熟的時候一定要……”話沒說完，餘臻便自己笑開了，“我倒也傻了，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裏，即使有心想要捎帶過去給他也無從下手吧……”
周淺捏著餘臻的手，輕輕扯了扯，餘臻低頭，然後就看見了最美最珍貴的笑容……忍不住想要吻下去……其實克製也沒有大家想象那般困難，隱忍了這麼多年還熬不過這短短一瞬麼？有時候餘臻也會想，能陪著周淺走完這一生的有沒有可能是自己？也沒有強求些什麼，隻是安安靜靜的守護就足夠了。
柳如月曾經笑稱餘臻是白眼狼，隻是他是第一個看出自己心思的人，明明隻應該是兒子的身份，可是卻肖想著不應該的位置。的確是有些過分了吧……
餘臻伸出另一隻手食指微微卷曲堪堪掠過周淺的麵頰：“我們趕緊去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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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山的桃花，陽光暖暖地灑下來，很難令人聯想到心裏那些陰鬱的事情，如果能一直這樣幸福倒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周淺找了棵開的最好看的桃樹，在底下鋪了塊布權當桌布，在上麵擺上餘臻背來的小案桌，然後拿出食盒裏準備好的點心酒水。
“咦，你拿這籃子做什麼？”餘臻好奇的拿起周淺放在身邊的小竹籃。
周淺赧紅著臉道：“我……我想……”
餘臻也是個玲瓏人物，一看就明白了周淺的心思，拿過了周淺的籃子道：“這樣的桃花是沒有用的，根本就釀不了酒。等明兒天還沒亮的時候，我來看看，如果有霧了，我們再一道過來收集。”
周淺眨了眨眼：“為什麼？”
“到時候再拿個瓶子，我收集露水，你收集花瓣，晾曬挑選以後再用這些露水釀出來的花釀才是最上乘的！”
周淺隨手捏起地上的一片桃花瓣，拿起來對著陽光看：“原來還這麼講究啊……”
“那是自然！不過最好的桃花釀在山上永遠都做不了，三月三那天桃花根本就還沒開。雖然可以催開，可是畢竟有損品質，也是一件憾事了……”
周淺躺下，淺白的裙擺散落在身邊，就像一朵巨大的花朵盛開。餘臻看著他，一時間失去了言語。周淺伸出一隻手放在額頭，用來遮擋略有些刺眼的陽光：“深深，我們釀了酒就埋在這樹下吧。等到我們回來的時候一起拿出來啟封……好不好？”
回來……麼？餘臻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淡淡地是梅花香，這方子還是從莊秦那處盜來的。想起那次在船上，居然會傻到以為自己會從他那地窖直接取酒喝！梅花雖美，可是永遠疏離在一旁，永遠透露著那麼一絲絲隔膜……莊秦就是這樣看周淺的麼？
“再等十天吧，等你的情況穩定了我們便下山去。”
“也不知道山下的情況怎麼樣了？莊……他回西聖了麼？”
餘臻邊喝酒邊說著這段時間零碎的事情，之前是不想刺激周淺，後來就變成了猶豫所以一直都沒有說出口：“去年年底的時候武林盟改選，莊秦退出了武林盟。然後就帶著自己的一切，包括在大新的銀號以及各種產業回到了西聖。那處打擊，大新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莊秦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對他也沒有好處吧？”周淺稍微轉了下腦袋看著餘臻，手摸索到小案桌上抓了塊糕點。
“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隻是聽說這兩個月他一直在準備造船。說是要出海，可是沒有人知道目的地在哪兒？”
“出海？”
“嗯。還有就是諒歆紅，上個月，她可能死了……”
周淺嗖的一下便坐起身來：“怎麼回事？”
“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是她發生意外後的半個月了。據說她是在三月初二那天走的，死因……不明。”
“死因不明！？”
“你也不用太在意，那邊的探子沒能得到一點消息，甚至連屍身都沒有看見。所以我猜測，這隻是一個幌子。如果諒歆紅真的發生意外了，這事倒還好解釋。可是就怕這是假消息。暗裏的手腳更加令人防不勝防！”
“這麼說，你認為那隻是煙霧彈？”
“恩，不過這事懷瑾已經在調查了。諒歆紅是最重要的環節，我想莊秦也不會讓她出現莫名其妙的意外！”
“最重要的環節，怎麼說？”
62.失竊的記錄
周淺側身看著餘臻，眼裏是不容置疑的堅定：“為什麼你們都喜歡瞞著我？你們以為任何事情都不跟我說就是保護了我，真正的對我好了麼？好啊，你不跟我說，是要我自己去找答案麼？我一點也不介意再來一個五年……”
“我……”餘臻起身走到周淺身邊蹲下，揉著他細細碎碎的柔軟頭發，“小淺你知道的，我明明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不想你……算了，這事說來也話長，不過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就慢慢與你說。”
周淺點頭示意餘臻繼續說下去。
“之前你帶我來山上治病的時候，我母親不是說丟失了一樣東西。那就是不老藥的所有實驗用藥記錄以及四年整的觀察記錄。”
“可是你父親回來的時候不是帶回了那個記錄？”
餘臻搖頭：“那是母親的記錄，但是蓮棲珊的並不在內。翻遍了所有地方就是沒有！母親說，她們兩人的記錄是不一樣的。她曾經看過蓮棲珊的記錄，裏麵還記載了許多別的東西，連母親也看不懂的內容……”
“藥王都看不懂……”周淺伸出手握住餘臻的手，輕聲重複了一遍，“你從來沒有與我說過你解毒的過程，很痛苦麼？”
餘臻微微一笑：“解毒倒是很輕鬆，難過的是身體迅速拔高的過程。所有骨頭，所有身體機能都以我們預料不到的速度發育著。你能想象前一夜我還是個4歲模樣的孩子，結果在那天晚上居然夢遺了……”
“噗！”周淺不厚道的笑了，“這麼好笑的事情你居然不早點跟我說！我們家深深也有那一天啊！哈哈……”
餘臻赧然：“好了，別笑了！你還要不要我繼續說下去了？”
“好好，我不笑了！你繼續！”嘴裏這樣說著，可是臉上卻全是強忍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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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母親的手記，解藥很快就被研製出來了。可是有些其他的症狀卻變得很棘手，母親也無從下手。那時候正好有人求醫，也不知是從哪裏尋到的藥廬地址，隻身前來在院口跪了三天三夜沒辦法我領了進來替他求了母親。結果誰也沒想到的是那人的症狀居然與我十分相似！”
“什麼症狀？”
餘臻看了周淺一眼，淡淡開口卻字字珠璣：“五感失調，一夜白頭……”
周淺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隻是這次帶上了滿滿的自嘲：“是那蠱毒？”
“對！”餘臻有些不忍再說下去，有些事實真的令人難以去麵對，“然後後麵的故事你也知道了，我身上的蠱毒清了，母親卻走了……”
周淺看著這樣的餘臻，心疼的想要伸手抱住他在自己懷裏好好安慰，可是餘臻卻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般的側過身去：“我沒事！我隻是難受一直在她走之前我從來沒有喊過她一聲母親……而到那一刻我才明白，什麼都來不及了！”
“我知道……”
餘臻忽地抬頭，道：“母親死後的第二天，諒歆紅回來了一趟。她看著母親的遺體，說她早就預料到了！”
“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沒等我們問明白她就下山了。然後那個西聖來的病人也不告而別。”
“為什麼？”
“因為諒歆紅對他說，如果治好了他，那麼她的妻子就會死去……”
“因為——交換法則麼？”
“諒歆紅告訴了他這件事情，那男人就義無反顧地離開了。”
“他一定很愛他的妻子吧？寧願自己死亡也絕對不要她受到一點傷害。”
“你在羨慕麼？”餘臻伸手捏著周淺額前的碎發，柔軟的泛著陽光的味道，很想湊到前麵去聞一聞。
周淺抬手將他的手給推開，嗔道：“你別貧嘴了，趕緊繼續說接下去的事情！沒覺得我們的話題也扯得太遠了點吧！你還沒說那份失竊的記錄去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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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的事情我也沒有調查清楚，我隻能說那份東西八成是被諒歆紅拿走了！於是我就從僅有的消息開始一點點追尋，最後查到了西聖諒家的時候，你猜我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