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落趿著拖鞋跟上來,不在意地笑了聲:“開車回來時路過,幫你打包了一份。”
盛望舒很久沒吃這家雲吞麵,竟沒忍住咽了咽口水,她湊過去打開包裝盒看一眼,麵全冷了,坨在一起,雲吞也好似泡發了。
饒是鬆茸土雞吊了十幾個小時的高湯也賣相全無。
盛望舒卻突然感覺有點餓。
言落垂睨著她:“餓了?”
“不餓。”盛望舒嘴硬:“喝酒都喝飽了。”
言落沒應聲,從杯架上取下一隻玻璃杯,拿水衝洗一遍,倒了杯70度的溫水,又放入兩勺桂花蜂蜜,攪勻了遞給她。
“那就早點睡吧。”
盛望舒的視線在他沾著水跡的修長指節上停頓一瞬,接過了杯子,“謝了。”
轉身進房間時,言落在她背後道:“司機到了,我回去了。暖氣管的事情你不用管,明天我會派人過來對接。”
“我自己會看著辦。”盛望舒沒回頭,朝身後擺擺手。
背抵著門板,看著杯中晃動的水紋,她默默閉了閉眼睛。
這一晚,她的心情波動比這水紋還要大。
盛望舒困到極致,衝了個澡便上床去睡,很快陷入黑沉。
混混沌沌的意識裏,她好像做了個格外逼真的夢。
夢裏的她睜開眼睛,看到言落坐在床邊,靜靜地望著她。
他還穿著那件黑色的衛衣,側臉線條幹淨利落,窗簾緊閉的黑暗裏,隻有牆角的小夜燈散發出一點微茫,他半邊身子隱在黑暗中,另半邊在這微弱光線下,睫毛低垂落下一道淺淺陰影。
而那雙盯著他的眼睛,沒有笑意,不見散漫風流,隻有沉靜黑沉。
像一口無波的古井,暗裏卻又湧動著什麼。
她極慢地眨了眨眼睛,看到了他在她背後道歉時、她想象中的那分深情。
她突然不敢眨眼了,怕那深情一晃眼就消失不見了。
然而,下一瞬,他卻揚起唇角輕笑了聲。那一笑,又好像回到了少年時期。
回到他十七歲生日之前。
盛望舒恍然中好像也笑了,心裏模模糊糊地想,還是夢裏的言落更讓人開心。
然而眼前的人卻漸漸模糊成一團,像是融進混沌的意識裏。
……
—
睡醒時嗓子有點疼,盛望舒撐著手臂坐起來,盯著床頭邊的玻璃杯發呆。
她記得那杯蜂蜜水睡前明明被她喝下了三分之一的,而此刻杯子好像又滿了。
她揉了揉太陽穴,昨晚到底是有多困啊,記憶都快混亂了。
盛望舒倒掉冷掉的蜂蜜水,重新接了一杯熱水,慢慢地啜著,一杯水沒喝完,聽到樓下門鎖響了一聲。
言落又回來了?
昨晚她進了房間就去洗澡,也沒聽到言落離開時的動靜。
盛望舒端著水杯下樓,看見的卻是林津。
林津穿著工作裝正輕手輕腳地往客廳走,看到她時身形一滯。
“盛小姐,”他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吵到您了。”
盛望舒笑了笑:“沒有,我早就起了。”
垂眼看到林津拿在手中的東西,是和昨晚一模一樣包裝的雲吞麵。
林津忙說:“這是言總讓我給您送的早餐。”
“謝謝。”盛望舒眼睛彎了彎:“辛苦你跑一趟。”
林津離開後,盛望舒坐在餐桌旁吃雲吞麵。
麵還是熱的,一掀開蓋子熱氣淡淡地湧上來,鬆茸的香氣隨之撲進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