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廳裏的人並不因誰暫時離開而有所不同,反因比較有頭有臉人物的到來而更活躍。
威爾幾人返回廳,越卿屁股還沒坐熱,又溜去抓拍自個喜愛的明星,墨淚也不攔任她去玩兒。
四少同時離開回來變成四缺三,也引得暗中關注的頗感好奇,過了十來分鍾,聶中校返回,緊隨著是蕭大少爺。
三大少略坐坐,借著去繼紅酒的機會湊到一角。
“蕭哥,剛才發現了啥?”羅少聲音壓得低低的,剛才他看得清楚,蕭哥兒的臉色很陰冷,他們哥兒幾個就算蕭哥兒和陳哥兒最活躍多嘴,據他所知他隻會在極端生氣的情況下才會有那種表情。
蕭少眼角斜瞟某方位一眼,輕輕的回答:“粉,隱形攝像頭。”
女衛生間竟然有那種東西?羅少聶少暗吃一驚,心思當即轉了無數轉,那個小魔頭是如何一眼看出裏麵有不該存在的東西?跟劉少有沒關係?
“量重不?”
“你動了沒有?”
羅少、聶中校兩工作性質不同,所關心的重點也完全不一樣。
“我沒動,但已通知上邊,很快會有人過來接手。”
羅聶兩少點點頭,三人正想回座,見發少陳也回了,便候著他交流情況,才簡單的說了沒三句,便見一中年男子匆匆而來,哥四個好整以暇的等著。
“我托個大,叫四位一聲賢侄,賢侄,小犬無狀得罪四位,我稍後再一一登門賠罪,還望賢侄大人大量,請原諒則個。”
找到四人,中年人放低身段小心賠罪。
“劉區長,這事我們作不得主,一切得看……的意思,我想,你懂吧?”聶中校還是板著棺板臉,可沒因男人是東城區的老大而給個笑臉,說到“看”字時抬頭朝天花板望一望。
劉區長忽的啞口無言,腦子裏隻有一個詞在回蕩:上邊上邊上邊……
聶少朝上望的意思就是“上邊”,他確實懂。
正因為懂,所以才心涼。
兒子的禍闖大了!
他的後背一點一點的被冷汗染濕,麵上卻不見一滴汗。
四少也不待再有什麼反應,相約著漫步走開,他們防某區長反應過來跟著他們去尋找他兒子得罪到的正主兒而給那鍾小魔頭招來麻煩,也幹脆不回桌,閑庭信步的走往人群。
“小姐,金先生到了。”小秘書一直留意客人動向,看到一位西裝楚楚的青年隨著兩客人從外而進,小聲的提醒。
微合雙眼的墨淚,輕輕扭動高貴的脖子,側目一望,果然看到楓公子,高挑有型,西裝革挺,端的是風度翩翩,甚是迷人。
楓公子一進廳視線似高速旋轉的掃描儀一陣掃,遁著史密斯先前的指引果然尋到了大管家,朝著扭目而望的人微微一笑,便與迎來的主家寒喧幾句,隨之也客隨主便的聽從迎賓的好意去找一找看有沒舊識。
賓客如潮,熙熙攘攘。
楓公子隨意的走了一會兒,杯子被人輕碰了一下,同時響起的還有熟悉的聲音:“金特助?”
他回望,見數人正望向自己,其中二個是頗有風度的風雅男士,各自攜帶著裝扮得雍容端裝的女士,周側還帥哥美女。
“霍總傅總,幸會。幾位,幸會。”楓公子淺笑,舉杯示意,又加上一句:“霍總,在下已離職,當不起霍總口中的‘特助’榮稱。”
那一堆人中的主要幾個他認識,一對正是他的前任老總,一對是霍總生意夥伴傅總,還有傅總的一對兒女,以及小米米和幾個年青男女,那架式不用說,那是他們一個圈子裏的。
傅明妍不由多看了青年幾眼,這人曾經是父親朋友霍總的特助,但凡霍總所現身的地方必有他,她之前倒並沒太留意,如今一見,怎感覺越看越帥?
她在暗中打量,小米米也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她亦有點印象的,因為他是霍總的特助,但凡關於對她的投資都是經他之手,暗瞄數眼,心底冒出一句話-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隻見他一身名牌,全套的範思哲,麵上笑容輕淡,不疏不親,舉手投足盡顯從容淡定,那一身氣勢並不亞於任何一位商界精英。
如今的人,氣度與曾經所見大相徑庭,之前他淡定無奇,像空氣一樣尋常,如今則像金子,光芒頓現,好似遮也遮不住。
小米米甚至覺得他極可能根本不是什麼草根人物,而是背景深厚家族的子係故意摘去光環,變成普通人士在曆練。
“習慣了一時改不了口,勿見怪。”霍總打個哈哈,以避過尷尬,心裏更加驚訝,今晚宴會所請客人身價不菲,非商者也是有頭有臉人物,小金竟然出在其中,他究竟是憑何而來?
楓公子笑笑,並不以為意,目光正好捕捉到一個人影,朝幾人笑笑:“失陪,我去跟朋友打個招呼。”
“金先生認識那邊那位小姐?”袁少看著青年去向,跨前一步。
霍總幾人也望了過去,那邊,一位大波浪燙發,大紅晚禮服的千金正跟幾位女士在交談,看樣子頗為投機,時不時的拍幾張照,個個神彩飛揚,神情愉悅。
“在下朋友,很活潑的一位千金。”瞥一眼那邊,楓公子心底直抽,那隻沒肝沒肺的火獅子又在沒節操的勾引明星!
果然身份不差哪!
霍總傅總暗中恍然,眼神更深幽,有那樣的土壕朋友能差嗎?
朋……友?!
小米米腦子“嗡”的響了一聲,心中浮出一絲驚慌,那個土壕是自己的粉絲,又是金特助的朋友,金特助看自己不怎麼順眼,他萬一跑去打點小報告,她的土壕粉絲豈不要飛了?
悔,她悔不當初,早知道如此曾經不該輕視金特助啊,若跟金特助有交情,想獲取土壕粉絲的支持豈不是手到擒來?
楓公子說了一句,便自行而行,走了兩步,又望了望另一角,遙遙對認識的某位中校點頭。
越卿並不知自己成了偶像心中的“肥羊”,尤自快樂的跟看得順眼的人打交道,忙了一番,笑嘻嘻的揮爪:“很高興遇到幾位哦,下次再聊。”
女士姑娘們看著漂亮的姑娘告辭,也愉快的揮手,忽的驚了一下:“小心!”
她們發現,當姑娘要轉身之際,她後麵一位小姐大約站久了腿麻了,一個站立不穩向前傾了一下,手中的紅酒朝上潑灑了出去,正好巧不巧的朝跟她們相談愉快的姑娘臉上潑去。
才側轉了一下的越卿,也在瞬間感覺到了,飛快的朝一邊避去,然而,當她移了一移忽的扭頭,那站立不穩的人正一腳踩住了她的裙子。
欺人太甚!
怒,火獅子怒了。
嘶……
挨著的數人看得真切,不由暗吸涼氣,心“咚咚咚”的亂跳。
就在她們愣住時,那血紅的葡萄酒已如一川天河之水,劈頭潑向站著的女子,而正當所有以為她必會被酒潑成落湯雞時,說是遲那時快,隻見那姑娘身軀一扭,就勢往踩著她裙擺的女青年身邊靠近,竟堪堪避過了那潑來的紅酒。
她端著的紅酒跟著晃動回旋,卻沒有灑倒,然,她閃得很快,也仍沒能全部避過,有一小抹濺到了她右手臂和衣服上。
火紅的晚禮服染上紅酒,暈染出一團深灰暗色。
附近的正在低聲交談的男女也望向了那一處。
火獅子被欺負了?
楓公子跟聶中校眼神交流完一扭頭正望見那邊的怪異現象,不由一驚,三步作兩步朝火獅子那兒跑。
亦在這一刻,遠處的威爾皺了皺眉,輕輕的喚了一聲:“小姐,越小姐遇到麻煩了。”
那隻火獅子……
他微生無力感,好在史密斯家的人暗中跟蹤著,要不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
“什麼?”神情懨懨的墨淚,心頭狠狠的悸動,呼的彈了起來,旋風似的跑了。
“唉-”
大管家正想告訴她人在哪,忽的又閉嘴,小殿下嗅覺靈敏,能將幾十種混合在一起的氣味區分出誰是誰,感知更強悍,能感應到幾百米外有無人行動,哪有找不到越家千金的?
他也不敢放任她一個人亂跑,趕緊緊隨其後。
當墨淚在趕去的當兒,那片潑向越卿的紅酒也終於落地,“卟”的濺開,濺出點點滴滴的紅雨點,好在有幾人退得快,才沒被濺到身上。
一個塊地方一下子安靜下來。
“這位小姐真不好意思,我想趙小姐真的是不小心,大概站得久了腳麻。”
“對不起,她應該不是故意的。”
緊隨著闖禍女青年的兩位年青千金頗感不好意思,代為解釋。
幾位女士也深有同感,心中也覺得這可能是一場失手造成的事故,女人們最懂女人們的苦,穿著高鞋走路站著的痛苦自有經驗過的人才懂,有時站得久了腿麻的不聽使喚。
避開紅酒“敬禮”的越卿,略帶寒涼的目光在幫朋友解釋的女青年麵上掃過,嘴角勾出一絲冷嘲,微微移一下,拉開了與不相識女人的距離,眾人又暗吸了一口氣,那位失手灑了酒的姑娘還踩在人家的裙擺上!
火獅子側轉身,與人麵麵相對,她的裙子跟著扭了一下,形成一個半S的曲線,她臉罩寒霜,怒氣彌漫的眸子直直的盯著麵前的女人,沒說話,沒質問,也沒拭手臂上的酒漬,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人的臉看。
“獅子,怎麼了?”拔開人群的楓公子,邊走邊問。
越卿沒有回眸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罪魁禍首。
見姑娘的朋友來了,有人讓了讓,楓公子一下子到了火獅子身邊,一眼看清情況,親和的麵孔頓現寒意,看了踩人裙子的女人一眼,立即找紙巾幫人擦手臂上的酒漬。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被眾人圍視著的趙雲蘭,臉紅紅白白的變化著,眼中淚珠在打轉。
附近的人微微搖首,暗自無語,你說你不是故意的,那幹啥還踩著人家不放?踩著人家的裙子不放又說不是故意的,有誠意麼?
無語啊,一幹圍觀者無語,如此場景,哪怕他們想當和事老也和不了這團稀泥啊,自個解決吧!
“請問,你還想踩到何時才肯高抬貴足?”楓公子幫越卿擦去手臂上的酒漬,沒有溫度的眸子鎖著那踩在一片紅裙擺上的腳。
眾人也低眸望一眼,又望向腳的主人,也在這時他們才看清女青年的具體模樣,穿著中長晚禮服,露出一小截白嫩的小腿,很纖柔的一個小姐,柔和的線條勾勒出精致臉,小巧的下巴,令整張臉看起來很小,畫著淺紫眼線,凸顯得眼睛很大。
此刻,她眼中淚珠盈盈欲滴,泫泫欲泣的模樣說不出的無助與委屈,十分招人憐愛。
“我…我…不是故意的,腿抽……抽筋,動……不了……”趙雲蘭羞的滿臉通紅,她不是不想移腳,是根本移不動,腳猶如灌鉛似的,重逾萬斤,她也不知道怎麼會那樣。
眾人還沒表示讚同或質疑,一位戴眼鏡的窈窕男士往前挪了兩步,目光巡一圈,對著受害人點點頭,平和的開口:“或許這位小姐真不是故意的,她父親是朝陽區趙常委,想來她不會故意做出失禮的舉動。”
聲音朗朗,也甚為中肯,沒偏向誰,隻是說明原委而已。
趙雲蘭激動的看了過去,滿眼感激感動;在場的男士女士也忍不住瞅了瞅青年,有人立即認出了來人,那人乃京城位列百強企業前五十內的一家中外合資大公司老總。
也在此刻,不認識那位趙小姐的人瞬間明悟,原來那位還是位官家千金!同一刻,也有人明白他的意思了,青年明麵上是在作調解,實則也在提醒受害人,那位父親官居要職,如果你背景一般般那便算了,多一事不如小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各人的視線又望向受害者,目光更加隱晦,他們不知她有否大背景,卻可從她的態度窺透她背後有無後台。
眾目之下的姑娘,微微仰頭,清涼的眸子望向出頭的男士,嘴角的冷嘲笑意更加冷冽:“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趨小暴龍,許多年不見你愛強出頭的毛病一點也沒改,當年的教訓這麼快就忘光了嗎?要不要我幫你重溫記憶?”
呃……
正等著下文的人頓是無語了,這……這又是什麼說法?那位先生與這位千金是舊識?哎喲,好似還是久別重逢的那種,一個不認識另一個,一個還記得另一個,這個是相愛相殺的戲碼不?
“你…是你?火…獅子!?”小暴龍心裏“咯噔”一聲,瞬間一個頭兩個頭,我的媽喲,冤家啊!
苦啊,他心裏特麼的苦死人了,他真沒認出火獅子,那隻獅子比小七歲,今年按理說也是滿打滿的三十周歲,女人三十歲,嫵婿成熟,也總少不了歲月留下的痕跡,而她青春美貌,形如二十出頭,哪有三十歲的樣子?
不能怪他沒認出來,真的是她太年青,氣質高雅,所以他才看走眼的。
不是冤家不聚頭,那話果然沒錯!
隻一秒,他就想起當年的事來了,話說當年在L市的某一個場合,火獅子跟人大打出手,他跑出去拉架,結果……結果被火獅子也是一頓狂揍。
冤啊,他很冤。
當年真的是不了解內情,就是看著被打的那個很慘,以為火獅子仗勢欺人,所以去主持正義而已,真的沒有愛出頭的意思啊,也沒有故意借幫拉架樹立自己偉大形象的想法,然後,火獅子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給他冠上“愛出頭”“不明事理”“巔倒黑白是非不分”的大帽子。
如今,這場合…好似跟當初有點相似!
腦子裏一晃閃過N多前的舊事,眼前又鬧烏龍,小暴龍不由仰天悲呼,蒼天,你不帶這麼玩人滴!
“哼,想重溫記憶等宴會後我會如你所願,現在閃一邊去,我還等著這位常委千金高抬貴女。”
“我……”小暴龍默默的往一邊讓了讓,將自己摘出去,不好意思的摸鼻子:“不好意思,我魯莽了,那個…你妹妹可有一起來?”
趙雲蘭愣了,這個,又是那人的朋友?
這一下,眾人腦洞大開,發揮潛力,無限YY,比如誰跟誰相愛相殺,誰愛誰什麼的,YY得暢快淋漓。
越卿見他滿識時務的也沒再拿話噎他,正想告訴她自家妹妹阿淚也來了,話還沒說,一角傳來聲音:“各位,借光,謝謝……”
伴著清泉般好聽的男音飄來,有人側身,便見幾個戴著墨鏡的青年護著一位千金急急的往內小跑。
謝天謝地!
楓公子悄悄的鬆口氣,天使寶寶來了就好辦了!
威爾攬著自家小公主的小柳腰,在秘書和東佐保羅幾人的協助下,終於自相讓的人麵前擠過,擠進最內圍,前麵的保羅立即往兩邊讓開。
因為保羅退到兩側,大家也看清了被護著的姑娘,見她氣喘微微,額間隱隱見汗,被一位很陽光,很迷人的西方老外攬在手臂變裏。
也在同時,曾經跟兩姑娘打過照麵的人也看清了,這一次那位俏千金沒抱布娃娃,那麵帶紅暈的樣子也更加嬌俏美麗。
哦,接下來可能很精彩。
眾人立生看好戲之心。
他們正不知那兩位千金是何家貴女,家世根基如何,如今來上這麼一曲豈不是正中下懷?憑最終結果足可見端倪,若是大世家之類的必定會有所行動,若沒什麼撐腰的,估計也就意思意思,讓人道個歉賠個禮就過去了。
威爾沒問怎麼處理,也沒問越家千金什麼,拿出時刻隨身攜帶著的手帕子幫半依在自己懷裏的少女擦汗,垂下視線,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越卿望向大管家等人,眼裏流露出愧疚:“我沒事。”
她之所以還沒動手,是因為還在猶豫,還在思考後果,原想自己解決,可還是讓阿淚知道了。
一陣急跑,墨淚跑得眼冒金星,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亂躥,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呼哧呼哧”的喘了好幾口氣,略略平靜後才定睛觀察發生了何事,初看有點不太清楚,愣是看了足足半分鍾眼前的景像才清晰。
她的視線定格在一步之遙的兩人身上。
當她的視線投來,趙雲蘭的心髒一陣悸縮,那目光太陰沉太冷,掃到身體哪個部位感覺像冰塊刺著皮膚,涼冰冰的。
邵副會長和幾個同行略帶不解的看著擋在麵前的四大少,語帶驚疑;“聶少的意思?”
聽說賓客中發生了點小不快,他們想去做和解,四少卻攔住了路,啥意思?
“裏麵的事由她們自己解決更好,否則,你們會後悔。”陳少笑嘻嘻的,他可是好人哪,這是全為他們好,要是這事他們參入了隻能和解,那兩位必會拂袖而去,瞧瞧,他們可是在為他們挽留貴客哦。
數人微微一愣,瞬間神色如常,乘著人沒留意,趕緊又借故去等著新來的客人。
搞定!
四少對視一眼,露出會心的笑容。
相比四人的悠閑表情,等著衝突結果的人心情有點小緊張,那位小姐咋沒反應?
他們哪道某位之所以沒反應是因緊張過度肌肉硬僵,正在調整中,調整完畢才能有下文。
待調整得差不多,至少不會一口氣喘不過而暈倒,墨淚提起裙帶,邁出第一步,第二步……
威爾扶著她,東佐幾個也護住後方。
眾人看著嬌俏的姑娘,她走的很慢,踏著小步子,每一步優雅從容,但鞋跟敲地的輕微的“磕磕”聲卻似錘擊,聲聲敲打在心房上,令人心髒跟著一收一縮的活動。
小暴龍看到被人護得滴水漏的俏丫頭,愣是神了好一會兒,又見他走一步喘三喘的樣子,有一瞬間懷疑是自己看錯了,那隻小天使怎麼如此贏弱了?
心裏懷疑著,眼睛也將人上下打量,確實沒錯,臉還是那張臉,卻比火獅子還嫩相,難道L市的水真是靈水,能讓人青春不老?
“小淚,好久不見!”他晃神後露出溫和的笑容,主動打招呼。
緩緩走動的墨淚,被聲音分散了注意力,終於舍得巡視旁人,目光落到打招呼的人身上,目露驚疑:“趨小……少爺?”
噯,她沒看錯吧,那真是L市前任市長家的少爺?
她差點點叫出趨小暴龍,多虧反應迅速及時更正稱呼才沒鬧笑話。
“難為你還記得我。”小暴龍自嘲的笑笑,當初就因為那場誤會,以至火獅子防賊似的防著他,從不讓他靠近小天使,想不到這麼多年人家還能認出他來。
“令尊令堂身體可好?請轉達趨老市長,小墨墨小獅子很想念他,全市人們也非常想念他們,歡迎兩老有空回去看看。”
趨小暴龍的父親曾任L市市長,為L市的發展盡心盡力,最終因始終堅持“自治”主張,被調任其他省,但,L市的接任者們並沒有否決前任的方針,貫徹執行著他指出的方向,並不斷的完善,不斷的補充,不斷的摸索,經曆不斷努力開拓才有如今的輝煌業績。
老市長雖被調走,市民並沒有忘記他的功勞,L市功德薄上記著每位為民眾做過有益功績的人,上麵自然也有老市長的名字。
對於那個老人,墨淚也很敬重,因為他和她的想法是一樣的,一切出發點都是為L市。
小暴龍心裏忽的暖暖的,不是為自己,為父親,那個地方的人竟然還記著他,也不枉老父念念不忘那片土地的一腔心情。
“托福,家父家母尚好。”他由衷的微笑,笑從心生,溫暖明朗,而不是禮節性的溫和得體。
“趨公子,那位小姐是你太太?”
呃,算帳時刻來了!
旁聽的人立馬精神抖擻。
她轉得太快,小暴龍有點跟不上奏,視線斜瞟一眼傻傻呆呆狀的趙家千金,果斷的搖頭:“誤會,在下拙內出差國外,今天沒能出席。”
自求多福吧。
他默默的為趙千金祈禱了一句,沒認出火獅子之前他還有點為她與趙千金發生衝突而擔心,現在麼,完全不擔心,那隻天使從來不幹沒把握的事,她做什麼前必會先謀而後動,如果沒後台,她們自會有折中辦法,自己還是別摻和的好。
趙雲蘭原本的激動化為泡沫,愣愣的聽著兩方交談,也徹底的不抱指望了,然心裏可是沒一點懼意,怕啥?她老爸可是燕京朝陽區常委,京官比地方官職低也同樣讓地方官們不敢對著幹。
點頭,墨淚表示心中有數了,慢慢的走到越卿右手邊,查看一回見確實沒到實質性的傷害,一顆心才徹底落地。
趙雲蘭強自鎮定,與人對視。
有種!
微微一笑,墨淚眯眼:“倒是長了副我見憂憐楚楚動人的好相貌,可惜,我不是男人。”
什麼意思?
男士女士們丈二和尚完全摸不著頭腦,而不待他們明白,站立著的少女忽的抬手,一片星芒閃耀中傳來“啪啪”脆響。
她自始至終都沒問前因後果,也沒給人解釋的機會,就那麼直接扇耳刮子,那份潑辣,那幹脆利落的作風,讓四周已有思想準備的人也驚得“嘶嘶”暗中倒吸了幾口涼氣。
夠霸氣,夠潑辣!
原本等著看好戲的人,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甭管人家家世如何,就憑那果斷反擊的作風也當得起一聲讚。
趙雲蘭傻了,她根本沒料到會如此,還以為至少得問問原因,人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已挨了兩巴掌。
我的天!
小暴龍暗中呼天呼地的狂呼不止,那隻小天使也太大膽了吧,明知對方是官小姐還敢扇耳刮子?
“小姐-”威爾不讚同的喚一聲,小殿下啊,你扇人耳光沒啥,可不可以換隻手?你右手有傷,再不濟你讓秘書們代勞也可以啊,何苦自個受累?
疼,他很心疼,忙快速接住一條雪藕的小手臂,托著幫放回她的身側。
“你……你竟敢打我?”臉上火辣辣的,趙雲蘭下意識的摸臉,而她另一隻手還緊緊的捏著空酒杯,眼裏露出殺人的目光,竟然挨打了!還是眾目睽睽之下,這,讓她如何能相信?
“不好意思,手有點癢,一時沒管住。”叮叮咚咚似清泉般的嗓音,與少女無辜的眼神一眼的無辜。
旁觀者目瞪口呆,他們終於明白那句“不是男人”是啥意思了,不是男人,所以不會憐香惜玉,她就是那樣的意思!
“阿淚?”越卿艱難的咽口水,這個,這樣行嗎?
墨淚沒理火獅子,隨手拿過她左手端著的酒杯,眼都沒眨一下,抬手,潑酒!
唰-
大半杯紅酒旋轉出一個漂亮的弧形,化為水龍,張牙舞爪的撲向對麵的年青女士。
第一次不問緣由打耳光,第二次發難潑紅酒,不到二分鍾時間內拉二連三的出招,那殺伐果決的行事也令人旁人一片啞然。
他們沒預到她還有後招,沉浸在被打臉巨大震驚中的趙雲蘭更加沒有想到,措手不及之下,那紅酒嘩的全潑於麵,一滴不餘,完完全全的潑到了她的麵上。
漂亮的水線沿著姑娘的臉往下滴,往下滴,那一臉的紅色水線令數稍前的花容月貌在瞬間蕩然無存。
而水線滴落到擠出半個圓鼓鼓胸的部,又畫出縱橫交錯的紅線路,一部分順著擠出來的深溝往內流,一部分從白花花的胸肉上滾進衣服麵上暈開團團紅暈。
那一半杯紅酒所造成的濕身風景,倍受男士們青眯。
“不好意思,手滑。”無辜的眼神,無辜的語氣,真的讓人覺得俑作者真的是無心之錯。
“……”越卿也傻眼了,也……可以這樣?哎媽喲,還可以這樣?
楓公子撫額,天使寶寶喲,咱們能溫柔點不?
他心裏還沒嚎完,那才潑了紅酒的少女將空杯隨手一遞,任跟著的青年接過去,她左手扶著身邊的姑娘,右手一提裙擺,一片紅色閃動間,一個掃膛腿極速掃出。
“嘶嘶-”
圍觀的男士女士再也抑不住震驚,眸子一瞪再瞪,瞪得老大老大,又吐出一串串抽氣聲。
這,太勁爆了!
見過彪悍的,沒見過這麼彪悍的,見過得理不饒人的,沒見過這麼得理不饒人的!呃,不對,不是得理不饒人,是睚眥必報!
這是睚眥必報,還是有仇立馬就報並助會加倍還報的那種睚眥必報。
家世一定很強!
圍觀者被震撼到了,沒人撐腰的話沒人敢這麼不給一點回旋的餘地就就地有仇報仇有氣出氣的。
若說之前沒有心理準備嚇呆了,那麼這一下,趙雲蘭徹底懵了。
那一記掃膛腿呼的劃過空氣,一掃掃在了還在愣神中的姑娘膝彎,一掃之力也令人站立不住,雙腿一軟,朝下跪去。
“不……”痛意襲來,趙雲蘭也恍然回神,當感知到自己的動作時駭得幾乎要暈過去。
下跪!
怎麼可以跪?!
一旦跪了,趙家的顏麵,趙家的聲譽,趙家的地位,一落千丈!一旦跪了,她的顏麵,她的身份,一文不值!
趙雲蘭駭得三魂丟了二魂,六魄不見四魄。
而就在她曲腿的那一刻,完成一記旋風腿的墨淚,以無與倫比的速度收腳,拉著目瞪口呆的越卿朝向一退,一下子將她的裙擺給拽了出來。
兩人那一退穩不住腳,朝向倒,小保羅眼疾手快,伸手一撈撈住了火獅子,威爾則穩當當的將自小公主給擁入懷中。
砰卟-
而沒人扶持的趙雲蘭則沒那麼好運氣,雙膝直撲撲的落地,四平八穩的跪在地麵板上。
跪了……
她眼前一花,頭腦一片空白。
酒杯隨著主人的手一抖,砰然落地,碎成渣。
“……?”越卿艱難的咽口水,張嘴,發覺喉嚨幹幹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傻了麼?別人都這麼明目張膽的欺負到頭上來了還忍氣吞聲?以後給我記住了,甭管身在何處,有人敢欺負你,有人敢找碴,立即還回去,加倍加三部加四倍的還擊回去!”
被收拾完了敵人,她才有功夫訓人。
鍾氏家族曆來不與人為惡,但,卻不等於可任人欺辱,鍾家祖訓之一即是:無故欺我者,加倍還之,無故辱我者,加十倍還之,寧肯折骨,絕不折節,寧肯殞命,絕不辱活!
她要護的人,誰敢欺負一分她必加倍還回去。
少女的聲音很動聽,然而,每一個字鏗鏘有力,字字如金鐵落地,字字擲地有聲。
那席話,讓人油然心生向往,如若有人在自己受委屈後對自己這麼說,一生無撼也。
越卿眼一酸,有溫熱的東西奪眶而出,她連忙伸手捂住眼,將眼珠子擦盡,她不是不想動手,是不怕會給阿淚帶來麻煩。
今生,有此妹妹,夫複何求?
此生,足矣!
“我……我記住了。”她抹去淚珠,燦然一笑。
那一刹那,宛若大片大片的紅玫瑰同時齊放,美麗繽紛,足以驚煞人眼。
那一刹,有數人霍然失神。
墨淚側目,隻來得及捕捉到笑容的最末一點亮色,卻也感同身受的心花怒放,海闊天空。
有時候所求不是什麼名利富貴,而是一份心情,刹那的心情如畫何曾不是人生的最美追求?
“走了。”墨淚的心情忽然變好,語氣也柔和,盈盈淺笑重回玉臉,拉著人就走:“我不接受那人的道歉,查,查她是誰,查出她的祖宗十八代,以後將她與她家族列入黑名單,本家旗下任何產業不歡迎她們。”
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連一個眼神都沒給跪地不起的人,甩下的話猶如三月裏刮來的一陣冬風,令一大片地方寒意叢生。
“小姐,一號方案?”
小秘書拿著掌上小電腦,邊記邊問。
瞧瞧,人家的秘書多敬業,二十四時掌上電腦不離手,隨時隨地跟隨在側,隨時隨地等著傳達指令。
“就憑她配本家一號方案麼?”
大管家輕輕勾唇;“降兩級,執行三號方案,傳小姐指令下去,即刻生效!”
“YES!”小秘書喜得眉開眼笑,嗷,這可是第一次對華國的某些不長眼的家族采取行動啊,兄弟們,前輩們,一定要幹漂亮些,要不小殿下會失望的哦!
他一定要好好的特別的再三的囑咐各頭兒,讓他們悠著些,可不許出一點差錯,絕對要幹得漂漂亮亮的,不能在小殿下麵前丟人。
楓公子望天,去年對某家執行四號方案,直接斷人家的財路,整得某家到現在都不知得罪哪方神聖,以至於無論想往哪方投資明明談得很妥了,總是在將要拍板定案時又翻悔。
他摸索了N久,摸出點門道,鍾家的四號方案即是慢慢收拾,像貓戲耗子一樣的玩兒,等哪日玩膩了就開吃;如今執行第三號方案,比第四方案高一級,估計是行動要迅速些,可能不會逗著玩。
俊公子那麼想著,腳下則不丁不八的跟著走了。
四周的人立即當自己剛才啥也沒聽到,啥也沒看到,悄悄的散開,誰也沒去扶地上跪著的姑娘,大家精著呢,常委千金又咋了?沒見那位明知是常委千金也敢扇耳光麼?去跟常委千金拉近乎豈不是等於跟那位作對?
懵懵懞懞間,趙雲蘭發覺視線裏多出一雙男人的鞋子,正想抬頭,便見鞋子的主人蹲了下來,她還沒看清麵容,聽到了冷冷的男音:“剛才那兩位千金連東城區長少爺都敢揍得半死,試問你算老幾,也想幫你姑母出氣?你趙家又算哪根蔥,還想報女婿倒台之仇?”
趙雲蘭呆呆的抬頭,眼無焦距,眼神空洞,她似乎記住了男人的話,又似乎一個字也沒記住。
看到她狼狽不堪的樣子,男人並無半點憐惜之意,眼神冷酷無情:“踩人裙子潑人紅酒這種事可一不可二,可二絕不可三,不知該說你愚蠢還是該說好膽量,竟一而再再三的用,你以為那兩人沒認出你來那就大錯特錯,人家不是沒認出來,是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你是誰,所以一個不說話,一個直接動手,將你加注在她們身上的加倍還擊給你。”
丟下一串話,男人站起來正想走,數位男士陪著一位貴婦匆匆而來,貴婦看到跪坐地上的姑娘,嚇得臉色慘變,也顧不得形象,蹬蹬的跑將起來。
“小蘭,小蘭……”她一迭聲的喚著,又急又怒。
“趙太太,恭喜你生了個好女兒!”長身玉立的陳少,意味深長的笑笑,如來時般瀟灑離去。
什麼意思?
猛不丁的聽到一句,趙太太心裏閃過了一絲驚怕,女兒可能又惹麻煩了!數年前女兒踩了一位千金的裙子讓其出醜,之後,她們家不得不想辦法將女兒送出國,那一去即四年,最近才回來,今兒也是第一次參加宴會,若又惹了誰,女兒可能真要被趙家舍棄了。
……
陪著趙太太找來的邵副會長,看著陳少的背影,滿心苦味,苦如豬膽哪,剛才四位大少爺不讓他們進來處理小糾紛,卻原來是趙常委的女兒跟人發生衝突,結果還是趙常委的千金受委屈了!
被坑了!
他心中欲哭無淚,四少哪是在幫他們,分明是坑他們!
這一下將他們坑得不輕啊!
悔,邵副會長悔不當初,那時就該不顧一切的衝進來的,現在如何是好?
滿心驚慌的趙太太扭頭,想看看是誰在說話也僅隻看到一個背影,當即也顧不得追問什麼,跑至女兒身邊,一眼觸及女兒的狼狽相,差點急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