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3 / 3)

“我……”墨嫂子被嗆得滿臉通紅。

墨小慧垂著頭,不敢與望向自己這邊的目光正視,臉上一陣陣的發燒;墨哥又跟以往一樣,每當老婆找妹妹麻煩時就裝死裝木頭,一聲不吭。

陳少憐惜的望向背後聳立的墓碑,兩老若有靈得知親兒子竟在自己死後將親妹妹掃地出門,隻怕會氣得從墳裏爬出來呼兒子幾個嘴巴吧?

聶中校抿著唇,眼神微露厲色。

不識好歹!

蕭少暗啐一口,墨家哥哥當年若還有一絲手兄之情也不至於做得那麼絕,不但霸去父母留給妹妹的那份家產,還將其趕出家門,墨家大小姐不與哥哥計較,大約是念著終歸是母親所生,血脈相連,不願手足相殘讓逝去的父母地下難安,墨家嫂子卻還不知好歹,一而再再三的尋麻煩,就連今天這樣的日子都還是懷著目的而來,無恥至極。

他忽然有些心疼,心疼那個文靜溫雅的女子,曾經L市真正的天使,正應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麵容姣好卻無豔俗之氣,氣質淡然而溫暖,心靈純淨如清水,又如一束陽光,始終貧不移誌,積極努力,至後榮寵不驚,良善不改,愣是讓她守住了一方淨土,也淨化了L市的人心,那個女子那般的心性,那般的品德,在如今這樣物欲橫流的時代何其珍貴!

隻可惜紅顏薄命,那樣嫻靜如水的一個姑娘終是隨著一聲巨響而香消玉殞,她來時隻贏得父母欣喜,走時卻贏得L城萬人眼淚,來時,她自帶哭生降世,去時,她令滿城含悲,人生得已如此,終究……終究也算是不輸此生了吧。

墨淚眯著眸子,將心底的酸味逼回,有哥嫂如此,她還能說什麼呢?

如今,對於所謂的哥哥嫂子,對於所謂的手兄,她已無話可說,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而她,所有對於“哥哥”的美好希望在十四前已被毀得徹底無存。

沉默,不是代表理虧,是心痛難言的無聲訴說。

“哼哼……”看女人脹得滿臉發紅,越卿從鼻子裏哼出幾聲冷氣,比劃比劃拳頭,氣騰騰的轉回身。

她可不是人常說的見好就收,是看在墨小聰的麵子上不想讓他們太難堪。

威爾默默的示意秘書們,走!

高挑英俊的少年們緩緩的直腰,穩穩的站起來,沒讓輪椅巔震。

他們才邁出一步,墨嫂子又嗷了起來:“唉唉,墨淚你等等,等等,你哥是為你侄兒找你,墨淚你等一等……”

她扯開嗓子,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也因被連名帶姓的一陣叫喚,小秘書們再次停下,威爾望向輪椅的人,見她輕輕頷首才示意保鏢們放下輪椅。

看到他們又擱下行程,墨小聰眼眶紅紅的,他扭過臉去,不讓別人看見。

“說吧。”墨淚微仰著頭,視線望向遠方。

周圍眾人有點不敢呼吸,小心翼翼的壓住氣息。

墨嫂推老公,墨哥仍然裝死,死也不肯張嘴,她氣得用力踩了他一腳,轉而換了一張臉,擠上一堆假笑:“是……是這麼回事,就是小聰去年住院的事,手術費七七八八算下來還要三十來萬,你也知道我們做點小買賣隻夠糊個口,沒什麼積蓄,負不起那筆醫藥費,你看你這麼有錢,能不能幫你侄兒付……付了……”

她說著說著發現一群墨鏡哥,越家千金等人全部望向自己,不由舌頭打結,呼吸急促,聲音也越來越少,最後一個“了”字幾乎微不可聞。

“無恥!”

越卿氣得俏臉發白。

墨淚隻覺心底一疼,似被人用錐子戳了一通,有幾秒時間處於窒息狀態,當時眼前一片發白,幾乎看不清東西。

這就是她的哥哥嫂子,無利不起早,起早隻為利,為利,連孩子都拿來作伐子!

淚,在心裏橫流。

大管家平靜的注視著墨家太太,聲音緩慢:“據我所知市醫院酌情減免了五個孩子的醫護人員全程護理費,鍾家私人客機護送往返,燃料費用一分不取,米蘭醫院念及是鍾大小姐委托醫治,院長親自手術,免收每場手術一千萬歐元出場費,最後所結醫藥費用全是孩子們所用藥物、和住院必須要付的費用,墨家小少爺藥費共計一百零六萬六千六百元,本市各部門指示要求以學生平安險最高比例85﹪報銷,最終保險公司付九十萬六萬六千六百元,餘下十五萬九千九百九十元自付,墨太太說醫費高達近三十萬,難道醫院傳給我們大小姐的藥用清單有誤?”

L市五個孩子住院費用無論是在本市的還是米蘭那邊醫院,將所有詳細清單都傳給了鍾家管家遞交小公主過目,他親自看過,自然不會記錯。

五個孩子最高的一位花費近二百一十萬左右,所有藥費也大多是米蘭醫院所收費用,國內醫院隻花了十來萬,一二百萬的人民幣折合歐元才幾十萬,對於米蘭醫院來說那已是最低的收費,眾所周知,米蘭Sergio醫院被人費以貴族醫院之稱,醫術高超,費用也驚人,要是住院或手術,少說也得百萬歐元,隻收L市幾個孩子幾十萬歐元那跟天下紅雨似的,若是去那動過手術的人知道必定會震驚得眼珠掉地。

自然的,醫院隻像征似的收了點費用也是看在醫院擁有者的麵子,若是別人,沒二話,照收不誤。

墨嫂子在一幹人的視線下燒得臉皮發脹,紅成蝦子,吞吞吐吐的解釋:“我……我說的是大致上的,不……是確數。”

“你確定你們沒錢?”墨淚微微扭頭,側目而望,他們沒錢,那銀行二十幾萬的存款是哪來的?他們賣去了方塘後山的那片屬於她的彬木就有十來萬,甭以為她不知道,不爭,是覺得爭回來不過是徒添傷心。

“啊,是的是的,我們一天到晚就賺個吃飯的錢,你看看你哥,一年到頭都舍不得買件新衣服,抽煙也抽五六塊一包的差煙,你侄女有點工資,可她是姑娘,將來要出嫁,我們也不敢動,我們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你現在有錢,隨手拔根毫毛比我腰還粗,幫你侄子付點藥費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你看……”

聽著她的話,墨淚心中大慟,立即以手掩住眼睛,說來說去就是因為她有錢,所以她就伸手來要,她們怎麼從來沒問過她一句身體可好?

如今,還有什麼好期盼的?

期盼她們會良心發現,然後對自己好?

掩住了麵,卻掩不住心中的傷,仰頭,讓眼淚流回去,有人說過,想哭就仰起頭吧,那樣眼淚就流不出來了。

“我呸!”越卿聽不下去,騰的跳腳大罵:“你要不要臉?你們當年將阿淚趕出家門的進候對人說‘墨淚是爸爸媽媽的女兒,又不是我的女兒,我憑什麼要養她?’,墨小聰是你方小娟和墨鉻的兒子,不是墨淚的兒子,阿淚憑什麼要幫你們兒子付藥費?方小娟墨鉻,不要臉也要有個程度,別太當自己是回事兒,我見過不要臉的,可沒見過你們這麼不要臉的!阿淚有錢那是鍾家的,鍾家將銀子大把大把的花在阿淚身上那是因為阿淚是鍾家人,你一個外人憑什麼問阿淚要錢?”

火獅子發怒,眼神發狠,似一頭狂燥的公獅,蓄勢要撲出去。

“我……沒……”墨哥嚇得往後退了數步,額間冷汗大如黃豆。

墨小聰眼中的淚珠子大顆大顆的滾出眼角,他低著頭,愣是沒哭出聲來。

墨小慧安靜的沒出聲,她正沉默著,忽然麵前多出一片陰影,接著肩頭上一重,隨之一隻手伸過來一下子抽走了她手中的手機。

男人的手戴著紗手套,仍可見手指細而長,手腕上露出一塊亮閃閃的腕表,他的聲音同樣很好聽:“墨小姐,手機借用一下。”

被嗆了一通的墨嫂子還沒回過神,見一個高拔的青年一手按住了女兒,嚇得“啊”的尖叫著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撞上墓碑。

“我……”墨小慧緊張的心髒都在顫,抬頭,亂跳的瞳仁裏印出一張英俊白晰的男性麵孔,鼻子裏充斥著清淡的如茉莉一樣的香味,她當時頭腦發昏,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蕭少與華靜等人安靜的當自己是隱形人,看著青年從墨小慧手中拿走手機,他們看得清楚,小青年去時邊走邊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雙手套戴上,那行為絕對是常用累月而積累出來的好習慣,薄紗手套隨身帶,隨時可派上用場,觸摸過什麼地方也不會留下任何指紋痕跡。

青年拿過女士手中的手機,飛快的劃屏幕,意味深長的看姑娘一眼,拿著手機幾步走回人群,將屏幕遞給大管家看:“您的意思?”

他手指慢慢的滑動,調出一張又一張的圖片。

“李,不該留的全部刪除,再看看有沒發出去,追蹤下落,讓圖片曾經出現過的所有群、網站和個人用戶掛馬。”

“是,管家閣下!”李興奮的去工作,掛馬什麼的乃黑客最愛啊,大管家真是大大的好人。

我去!

蕭少真想了了過去,大管家竟當著外人的麵就讓給別人手機網站掛馬,好囂張,好狂!唉唉,鍾小祖宗你家保鏢們也這麼牛,你造麼?

李不知蕭少在想什麼,他要是有讀心術,必定會跳起來說:造阿造啊,我們小殿下當然知道我們很牛了,要是我們沒點特長本事哪有資格被派到小殿下身邊來當貼身保鏢。

“小姐,你介意嗎?”大管家彎腰,輕輕的親吻少女的麵頰,他知道小殿下心情非常非常不好,很低落,很心痛。

墨淚搖頭,她不介意,一點也不介意,將某些人的群和朋友們全掛馬最好不過,最好讓她們從網上消失幾個月更好,如果能讓人在生活中也消極低落幾個月那會更好。

原以為墨小慧終於懂事了,竟沒有跳出來大吵大嚷,誰知不是長大了,而是變得更陰損,竟也學某些狗仔隊一樣玩偷拍,踩她這個姑姑真的很趣麼?

“走吧。”她的聲音輕輕的。

因為失望,所以連多一句話都不想說,更不想再試圖提點,墨小慧已被教廢,無論怎麼糾正也難以更改她存在已久的思想。

威爾點頭,保鏢們也聽到了,再次起程。

越卿吼了幾句也閉嘴,被何勝摟著腰帶著走,華靜和小正太一直很安靜,有些事他們不能多嘴,更不能多事,若真想做點什麼也會選擇背著她,那樣至少不會讓她難堪。

東佐保羅亦是一聲不吭,他們也深刻的明白,但凡遇上小殿下的親戚朋友們的事,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可以發表意見,有外人的時候一律不要吱嘴,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青年護著輪椅離開,李沒有走,蕭少也落在最後沒動,嚇得墨哥墨嫂不敢動彈半步。

李忙了一會,將手機還給主人:“墨小姐,給個建議,別妄想偷窺荷園裏的秘密,更別想借些亂七八糟的所謂的證據威脅我們大小姐的想法,一旦你做了傷害我們大小姐的事情,大管家、鍾家兩位監護人可不會管你是不是墨老先生的孫女就對你格外寬容,後果你承受不起的。”

他甩下一句,瀟灑的走人。

墨小慧心在顫,連靈魂都在顫抖,他竟然知道她拍照的用意!她不出聲,一直在偷偷的拍照,為的就是將照片發給某些地方,本以為無人留意,沒想到他們竟然知道,留在最後時刻才揭穿她!

她顫抖著,冷汗又一層一層的往外滲。

見墨鏡哥們走得遠了,墨嫂墨哥才勉強鎮點些,還沒喘口氣見三個通身散發著貴氣的青年慢慢向自己走來,緊張得手心冒汗。

陳少哥仨可是燕京上層圈子裏混的人物,自有不凡之氣勢,有時稍稍收斂變得不太搶眼,這會兒就哥兒三個,那氣勢可就遮不住,點點王八之氣側漏。

三人走近,蕭少、聶中校麵冷目涼,陳少好整以暇的環胸,盯著一男一女,眼神諷刺:“墨先生墨太太,我們自我介紹一下,我們哥仨來自燕京,我嘛無足輕重,不過是小小商人,我這兩哥們是軍部直屬某部在職軍官,中間這位中校軍銜,左邊那個少校軍銜。”

什麼意思?

墨哥墨嫂不太明白,一愣一愣的,不知怎麼接話。

中……校?

驚恐中的墨小慧嚇得兩腿一抖,差點站不住軟倒下去,她父母們不懂,她多少有些了解中校代表什麼,軍部派出中校來到本市,還陪著姑姑一起拜山,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姑姑背後不止有L市各方人撐腰,現在還引起了燕京高層關注。

“想來你們還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明說吧,我們哥仨奉命來L市的任務隻有一個,詳細了解鍾大小姐也就是曾經的墨淚小姐周邊環境,我再清楚明白的告訴兩位,燕京那邊很重視鍾氏家族回國投資的事情,軍部更是十分重視鍾家繼承人和鍾大小姐,如若兩位有什麼行為危害到鍾家兩小姐的心靈和健康,上邊不會坐視不管,我言盡於此,墨先生墨太太好自為之。”

陳少吧啦吧啦的陳述完,伸手摸摸眼淚汪汪的小家夥的小腦袋:“你是個好的,保持本心,明辯事非對錯,你姑姑想來也是希望你將來能繼承墨家公正仁義、百折不彎的風骨,你可別辜負她對你的期望。”

“嗯嗯,我記住了。”墨小聰掛著兩行淚,硬咽著點頭。

陳少該說的都說了,直接走人,蕭少聶少冷幽幽的瞟墨家小夫妻幾眼,也扭頭就走,墨家三個成年人還不如一個小孩子懂事,難怪曾經的天使也不想與親哥重修兄妹關係。

三個說走就走,丟下墨哥一家子,他們哥仨腳長,很快從通住墓地的小岔路到大道上,發現鍾家眾人並沒有走多遠,而且大管家和李兩個竟站在那兒似是在等他們。

“喲嗬,大管家可是等我們?真是受寵若驚。”當代言人的陳少,作感動狀。

威爾見三位青年龍騰虎步的行來,微微一笑:“三位少爺辛苦了,不知三位可賞臉共進午餐?”

“能得大管家邀請榮幸之極,遺撼的是我們今兒下午還有事忙,改日再去打撓鍾大小姐。”鍾家小家主今天情緒不佳,他們再想混進荷園去窺幾眼也不會這麼沒眼色力的跑去撓人清靜。

“也好,我們小姐一會兒還得回鍾家祭掃,今天晚餐可能要延遲,也許會耽識三位的正事。三位少爺對燕京人物也熟悉,我們小姐遲幾天要去燕京出席一個晚宴,想請三位陪同前往,不知有無空?”

機會來了。

蕭少與聶少陳少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倍感欣喜。

什麼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不就是了,他們還在想著怎麼旁敲側西的打探一下鍾家小祖宗會在國內呆多久,還想著拾掇著進京走走,現在機會竟自動送上門來,真是好運氣!

今天果然是個好天。

三人喜在心頭,麵無異色,蕭少豪爽的點頭應承:“沒問題,不知是哪天,是何人相邀?”

“本周四,商業慈善交流會宴。”

大管家說完,陳少哥仨鬱悶了一小把,鍾家小魔頭咋對燕京宴會感興趣了?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原因麼?還有……還有那商業慈善交流會是麼子東東?

哥仨想不起那啥會,決定回去好好打聽一下,查查情況,反正隻有一個電話,燕京那邊會有人去查的,估計連發了多少請帖,請了誰都能查出來,怕啥?

五人說了幾句,趕緊追趕隊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