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蜜垂下眼簾,真是不聽話的小孩,讓舞,這樣即便你現下就死了,也怪不到我。
因為典蒙和迪會理在,如蜜頗給麵子的隨他們一起到了正廳,一路上回廊裏遇到的,果然是那個微腫著麵孔的讓舞。
“今天的滋養點心是川貝蜜梨。”王女微笑著對如蜜說,這些日子以來,她也練就了一身變臉神功,但若仔細去看,卻還能看出來眉目間的哀傷和猶豫。
如蜜眯一下眼睛,瞥過去,落座:“加了酒,”她說,“是酒釀的川貝蜜梨。”
王女的笑容暗了一下,“加的並不多,你嚐下,我已經讓他們重新去做了。”
典蒙和迪會理縮在一旁站著礙眼,坐下不敢,尷尷尬尬的無措。
如蜜看見了,抿抿唇,接過王女親自遞過來的瓷器,淺淺的沾了一下。
之後,再不動手,再不出聲。
直至新點心送上來的時候,日已偏西。
“怎麼這麼慢!”這期間,王女的火氣又被養活,而典蒙和迪會理一直陪這笑臉和小心,他們又是如蜜在外時援手的人,實在不好遷怒,要怪也隻能宮女過來的時候,恰好不巧。
“回殿下,”連日來王女宮也算是人心惶惶偏著宮女卻怯的徹底,回話時,端著的托盤幾乎扣倒,“起了風沙,所以奴婢走的小心。”
王女一個眼色砸過去,宮女急忙過去把盤放下。
如蜜卻做了很奇怪的反應。
“先放我這裏。”她說。
典蒙與迪會理一時怔住,回神後更是瞠目結舌。
她,她,她這是幹什麼啊!王女已經夠輕聲柔氣的哄她了,她居然逾禮的不顧上位下位之分,讓宮女先上她的茶點?!
王女麵上一僵,到底撐了過去,微微頷首,示意宮女照辦。
宮女再戰戰兢兢的把茶點奉到如蜜身邊的幾上,行禮剛要起身。
“這是什麼?”如蜜也不掀蓋,隻是問。
宮女明顯的蒙一下,“是……”慌亂的回話,“大人,奴婢不……”
“迪,”如蜜眯一下眼,“你來看這是什麼?”
迪會理又一愣,轉頭看看王女臉色,無奈的起身過去。
剛邁出三步。
照麵就撲過來一個人,殺氣騰騰卻也神色緊張。
正是那奉了茶點過來的宮女。
迪會理側身閃過,才發現那宮女的目標本來就不是自己,而是與如蜜一桌之隔正座上的王女,急忙伸手過去杠住那宮女。
就在迪會理閃身的時候,典蒙一個箭步衝了過來,迪會理杠住那宮女的同時,他已經上手架下了宮女手中的器具,並反手擒住。
“qiang”那宮女手中所握之物,清脆的觸地。
這一切發生的匆匆,王女尚在驚色之中。
“忍耐力真差。”如蜜輕輕的聲音,輕輕的說,“我還以為要等到晚膳時候呢。”
這話說的聲音比往常還要低了幾個音階,大抵也隻有立在如蜜身邊拿住了宮女而又聽力很好的典蒙聽的得,而這不幸的典蒙聽到如蜜這樣說,幾乎要暈倒。
現在是日暮時分,雖然冬季日落的早,但時候確也是不早了,與晚膳時間不過相差許許,現在這叫忍耐力差,等過些時,晚膳時就不差了?
而當夜典蒙打趣把著當笑話講給迪會理聽時,迪會理卻促了促眉,“她這樣說?”
典蒙點頭。
“她,又是怎麼知道那個宮女今日要對王女殿下動手的?”迪會理問。
典蒙怔一下。
若是沒有如蜜冒禮喊住那宮女,而那個宮女直接去到王女那裏,饒他典蒙長四條腿,迪會理是飛毛腿,也隻能在王女被傷之後擒住她。
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你有沒有受傷?”王女回神後果然先去問如蜜情況。
“安好。”相對與王女的慘白臉色,在溫暖的有些燥熱的房間裏,如蜜的麵頰微微紅潤。
典蒙和迪會理自然是負責押送著那宮女受審去了,如蜜也沒有再執意要留他們一起用晚膳。
而每次晚膳後,王女殷勤的親手舀到如蜜唇邊吹的涼熱適溫的藥汁,也一如每晚會發生的那樣,在第十口之前,被如蜜吐出來。
宮女被依次拉去訊問,再依次打發回來,穿梭的王女煩了她們,屋內也便沒有再安排人侍侯著。
“怎麼吐的這樣厲害?”王女扶起如蜜,用精致的絲帕擦拭她唇角的殘餘穢跡,“你總這樣吃了東西就吐,即便喝再好的補藥也沒用啊。”
“那就不要在逼我吃了。”如蜜推開王女。
將帕子塞回袖袋,“我沒有逼。”王女搖頭,“你若不吃,我也不強迫,隻是做食物的廚子,他們做的東西得不著你的歡心,我留他們何用?”見如蜜不語,輕歎一聲,攬如蜜入懷,若不是這樣用人命逼她,她怕是什麼都不肯吃吧,“不要再堅持了,已經瘦成這樣了,”若是再吐下去……“我叫禦醫來可好?”
“那你不妨直接斬了他們。”如蜜很討厭這個時間的醫生,非常討厭,或者,這討厭還是源自他們讓王女服用毒藥。
“可是你一直在吐。”王女覺得她們好久沒有這樣溫和的談話了,或者讓她適度的見見迪會理也是有好處的,雖然,別扭。“那麼,不叫禦醫,”手指輕輕畫過如蜜的眉眼,“可是,蜜,你告訴我,你怎麼了?”
怔怔的看著她蕭條的眼睛,那麼深的愛憐和無助,“我,”如蜜勾起了唇,惡毒且殘忍的弧度,“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