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你捧著我的臉,對我說十六個字的承諾,”王女深呼吸,“你不愛我了嗎?”
狡猾的問話,即便是回答不愛了,也證明了曾經愛過。
“我愛你。”如蜜說,端在眼前的臉顯然流光溢彩的歡暢了些,美麗的讓人悲傷。“那哪裏是那麼容易就說出口的話,更何況,‘我’和‘你’都不再了,何必遺留下愛自己,孤苦伶仃。”
仿佛被人吹滅的蠟燭,王女心口剛剛被燃起的希望捂熱,便刹那冰涼。
“你就這般堅持麼?”自己愛上的是個執拗的人,自己又何嚐不是?柔聲細氣的哄她到現在,卻仍然給自己怎樣的答案,這又叫自己情何以堪?委屈與氣惱加之煩悶一同湧出。
王女擰著眉抽泣著的樣子,濕漉漉的水汽氤濕的樣子。
很美。
是如蜜欣賞的長相,如蜜喜歡的美貌。
人生若隻如初見。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是我,我就這般堅持,因為,“那不是愛,殿下,”那張讓她心痛的悲淒的臉,那張她所傾心所依的臉,那張即便背負罪惡和血腥也要保護笑靨的臉,“我是在害怕,殿下,我在害怕您,而我無法相信我自己。”如蜜輕輕的說,“請,放了我吧。”她認輸了,行嗎?她不想在這樣下去了,勞民傷財,損人,不利己。
不是愛嗎?
不去想,就不會疼痛了。
是吧?
不見到,就不會想念了。
對嗎?
頸上的手慢慢收緊了,□□在空氣中這麼久,她的手也已經和自己的頸子已經冰涼。
不是相信她下不了手,要是真心掙紮的話,也不是逃不掉,但是,逃離了這個浴室,逃離了這間屋子,又能逃離這座王宮嗎?還是,她可以逃離這個世界,逃離自己的哀傷?
被掐死的話,舌骨會斷掉,而且死像也決計好看不到哪裏去。
可是。
沒有了需要相守的誓言,活著和死去有什麼區別?
或者,真的死在她手上,也到是了卻了胸口的疼痛。
可是,可是啊。
可是,“我,愛你,蜜,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啊。”碧色的眼眸盈滿了水汽,倔強的不肯滑落,那美的絕倫的麵孔,那抑製不住顫抖的唇。
說什麼你我都不再,說什麼愛孤苦伶仃,說什麼這不是愛。
如果這還不是愛,如果,這撕扯斷裂的痛楚還不是愛的話。
愛要怎麼做,你才可以相信?
尚未有窒息的感覺時,那雙冰冷的手就慢慢鬆開了。然後,那千蘭的王女,一個時辰前還把人命當談笑的王女,憂鬱的看著自己,一次次訴說著這世上最合乎主謂賓句式的句子。
隻不過。
愛是那麼脆弱和可怕的東西,我,不相信。
喜歡的時候,甚至恨不得把它揉入骨血之中,不喜歡的時候,卻也可以麵無表情的殘忍拋棄。
她點開她湊上前的唇,淺淺的搖頭,“遲了。”她說,看不出眼中深沉的是遺憾還是哀慟,“太遲了。”
其實,你我都知道,那個給予誓言尋求承諾的暮夏,從我邁出那個房門的時候,你我就都會發生變化,你沒挽留,我沒回頭。雖然,我留下或許會給你添不少麻煩,而你出聲我可能也不會停下。
隻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是回憶罷了。
就像那年,去意大利的如蜜誤了登機的時間,那就隻能看著飛機衝入雲霄。
明天還有同一班機,明天,我卻不是今天我了。
我們回不到從前,而我更是無法解答。
我愛你嗎?愛過嗎?
“其實,”如蜜撫去那細嫩麵頰上的水痕,再輕輕的推開,“你和我,都更愛自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