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頭的時候,苦澀還在唇舌間打轉,卻見如蜜已經把那盈盈的一盅放回桌上了。
“蜜……”她喃喃,定定的看著那定定看著藥盅的如蜜。
然後,她看見了一張燦爛的,輕鬆的,無辜的笑臉。
那雙圓溜溜的黑瞳彎成了新月,“難喝,你喝吧。”她說。
難喝的,你都喝了吧,我不喝。
我們沒有共苦,更沒有同甘,以前是我自作多情自以為是自視甚高,以為自己就是那避雷針,雖然小,卻是高高在上的保障,即便貫穿了自己,卻可以為你情願,即便疼痛,也固執我見。
可是現在,我不想勉強自己了,難喝的,你都喝了吧,我不要。
王女安靜的看著她,看著這張笑靨,那璀璨的一刹那讓她窒息的心動,然後,疼痛。
屋子裏是讓人頭痛的味道,和宮人小心翼翼大氣不出的喘息。
“好。”王女點點頭,端去那盅,飲下。
苦澀的液體存在口中,沁入全身。
如蜜的笑臉慢慢淡去,低頭,正要起身行禮告辭,卻被王女緊緊的拉住了手臂,下一刻。
就是帶著苦味的吻,以及那讓人無法忍受的難喝液體。
如蜜推據著抵抗著咳嗽著,卻掙不開王女的毅然決然。
藥液灑了一身,綠油油的驚人。
如蜜抬起袖子擦嘴,反正這全身上下從裏倒外的都廢了,多隻少隻袖子都是得扔。
要是什麼都能像這髒衣服一樣,像扔就扔,那便好了。
“從今天起,每餐我都來陪你吃,”王女幫如蜜撫去頰上濺到的藥汁,“哪個廚子做了讓你沒胃口的菜,我就教訓哪個廚子,哪個沒讓你開心,哪個沒有照顧好你,我一樣給你做主。”她輕柔的對如蜜說,全然不在意跪了一地的人驚恐到怎樣的程度。
她現在很難受,非常難受,雖然很想輸人不輸陣的頂一句隨便,但是實在沒有那麼粗的神經再忍受這個房間的味道了。
如蜜堅決的,再次推開王女,去吐。
這下,怕是吐的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有人借口她身上和你一樣弄髒了,把自己和你一起剝幹淨了泡在水池裏是什麼情景?若那個人是個凹凸有致的美人,想必是豔福不淺吧。
王女在如蜜房中加蓋了間浴室,起先大約是體貼如蜜頻繁的沐浴,現在卻像是圖謀不軌。
因為是加蓋的,所以地方不大,王女也是豪邁,四個宮女候著也能做到□□的麵不改色,苦了如蜜躲她躲進水裏也躲不開,起身有沒有裸奔的嗜好。
“你現在是不是很生氣?”王女貼身過來,自身後環住如蜜,溫熱的手觸及熱水中同樣溫度的肌膚,青白的皮膚在熱水的浸泡下有了生的顏色,而那一點兩點三點四點的傷疤,卻在這時更加顯眼。
不愛嗎?若是真的不愛,這傷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漠然的女子背上,紅的這般明豔?
背對這王女閃在角落裏的如蜜自己也很不齒自己的怯懦,“為什麼?”聲音是從咬緊的牙關中溢出的,因為不咬緊的話,怕是說話時戰抖的牙會咬到舌頭。
原來她的體溫厭惡不是真的痊愈,而是,正好反了過來,起先厭惡的,現在麻木了,當初不怕的,現在害怕了。
王女揮手遣退了宮女,這讓如蜜安心了一下。
“因為你是我的。”王女俯身在如蜜耳畔,帶著水汽的濕潤,啞啞的聲音,慢慢的固執的拉她轉身過來與自己麵對,纖細的手指攀爬上了如蜜的頸子,“我會把你洗的很幹淨的,洗去所有人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跡,”她頸子上有顆紅印,雖然顏色已經黯淡,“蜜,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你隻看著我,隻對我笑,隻有我是特別的,好嗎?”
“不好。”□□在空氣中的頸被那雙溫暖的手握住,卻沒有收緊,“殿下,我們回不到過去。”不要那樣看我,好像我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