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壓了下來。
眯起眼睛抬頭。
或者她說的無心,也正因為她說的無心。
她的刻骨銘心她卻像談天談地談溫度談風景一樣事不關己的說了出來。
畢竟,如蜜也隻是二十幾歲的女子,就算經曆過再多,還是做不到古井深潭那樣的波瀾不驚,“你就那麼討厭我嗎?討厭我到要這樣羞辱我嗎?”語氣裏有一些質問,暗諷著怒氣。
迪會理在隔壁房間躊躇了半晌還是決定到現場,至少,精神上給如蜜撐腰。
可是,他不顧典蒙的勸阻趕過去的時候,聽到的是如蜜貌似玩世不恭的這一句。
正好那時典蒙疾步跟到了身側,正好他毛手毛腳的攬住了他的腰,正好起了一陣風吹起布簾隱蔽他們在後麵。
沒忍住,眼淚。
也許如蜜是在等,等王女把她傷透,可以走的永不回頭,然後閑雲野鶴,淡看世間紅塵潮起落寞。
布闌在旁邊複雜心情的看著,插不上嘴的聽,聽到著一句的時候怔住了,隱約,察覺到了什麼,可是,是什麼呢?
“怎會討厭。”王女直覺的回答,話出口時已經清醒,那王族的殘酷無情就出現了,“W……本宮不過是想,飼養一隻像你這樣奇異的動物似乎很有趣。”
“我有些,胃痛啊。”王女與布闌離開時,如蜜還是木訥,在看到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迪會理和典蒙才回神一般的說,“迪的侍女回來後,讓她給我熬點白粥吧。”不敢再胡亂吃些東西,更不敢不吃東西了,她還想有命周遊這傳說中的虛形奢靡大陸呢。
有時,討厭著自己的堅持,隻想放縱到一次酩酊,卻又那麼膽小的怕,怕像上癮般迷戀上那酩酊,怕已經模糊不清的自己從此就真的迷失。
她的驕傲,無法容忍自己後悔,隻有學著決絕,留一份風骨傲然。
那燭,滴淚成燼。
如蜜怔怔的看著吊頂的房間,身上一點兩點的刺痛,知道是痛,卻又好象與自己無關。
與自己無關。
在自己的世界裏的時候,就一直是這樣,雖然小心著保護自己,卻對痛楚敏感而不在意。
這似乎是矛盾的,可她就是這樣過來,極度的自我保護,也極度的心不在焉。
或許是痛的多了,習慣了。
隻是,不是習慣了痛,而是習慣了去忍受痛。
“胃痛?如蜜,還是請個大夫來吧,請個口風緊的,你的身體……”
她抿一下唇,忍住了笑,迪會理看的心驚。
她的唇越抿越深,最終,還是沒有忍住,笑,便再也抑製不住。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她就那樣捂著腹笑著,笑的帶著張狂。
然後,她咳了起來,像所有濫俗的劇本一樣,殷紅色的液體,便噴薄而出。
王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是對迪會理那個別宅感興趣,隻自己告訴自己不過是近日宮中繁雜事多,卻沒有她能出力的地方,無聊的緊,出宮遊玩而已,絕口不提那個住在迪會理別宅裏的女子。
布闌說今天要回家看看母親,就繞路先送了她回去,然後,王女憶起,忘了帕子在迪會理那裏,雖然不是什麼非要去取回來的東西,但……
掉頭回去時,自己告訴自己,是怕典蒙和迪會理演出什麼不適觀瞻的鏡頭,不用車夫殷勤,親曆親為的下車去取,這別宅總隻有一人看門,現在大約忙著晚膳,也沒用通報,王女輕車熟路的進門,見的,便是這仿佛案發現場般的情景,心頭抽動的痛了痛,恍惚隻覺得眼熟,那蒼白如鬼魅的女子青衣上無可遮掩的血跡鋪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