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再絕望一次而已。
如蜜明明是很聰明,很長記性的人,連血親的虧待都能念念不忘這麼多年,為什麼單是對她,卻總是沒有了底線?
扯開壓在如蜜身上的屍首,迪會理仔細觀察屍首上的傷痕,“一刀斃命,刀是寒器,傷口的入口很小,兼顧了快、狠、準,下手的人沒有一點猶豫。如蜜,真的是你做的嗎?”那個為了救王女以身為盾;收養流浪貓每日喂食,連宮中廚女死了都悲哀數日,茶飯不思;有人要殺她,她卻先去地牢想方設法的把人帶出來;單身一人到國宰府做人質,被抹殺功勞又被王女遺忘後傷心到極至卻還沒有任何舉動的如蜜?
是她動的手?
她會殺人?
“是我。”如蜜回答的爽快,“若不是我懶,再鍛煉上幾年,說不定我就可以成為一代殺手了呢。”
“你,怎麼會!這可是人,你把他,殺了!”迪會理快要受不了如蜜的自我解嘲了。
“知不知道有種說法叫窮凶極惡?我現在就是了。”如蜜說,“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他氣急敗壞的什麼勁?明明他們動手殺的人救比如蜜見過的死人要多上不止一個倍數。
還是,他也有又參與在這是之中?
巡夜的人打著二更在院外走過。
“快走吧。”迪會理扔下屍首,回到如蜜麵前。
“勞煩迪公子您先去把桌子上我的筷子茶杯收好,順便把茶壺裏的茶處理了。”如蜜建議。
“那種東西,”瞥一眼,“幹嗎要處理?”
有的時候迪會理也是單純的可愛的。
如蜜的指甲已經陷入掌心,就快要失去意識了,痛的感覺都開始淡化。
“一看就是沒做過案的。”如蜜嘲諷,“消除現場痕跡啊,難不成你還想留個到此一遊的字樣,好昭告天下這宗命案與你有關?”多虧這裏沒有現代那麼高超的鑒偵技術,不然自己這漏洞百出的處女殺大約躲不過第二日就罪刑相適應的緝拿歸案咯。
迪會理打了個寒戰。
撇開如蜜毫不猶豫的殺人手法不談,光是她殺了人之後這般冷靜自製就讓人覺得可怕,現在又這麼有經驗的處理現場……
迪會理隻有照辦。
處理好一切,迪會理看著假寐在榻上的如蜜,她似乎很虛弱,很累的樣子,從他進門,如蜜就隻是說話,並沒有動過一下,“能站的起來嗎,我扶你?”說著伸手去拉如蜜的手腕。
尚未觸及。
“別碰我!”近乎淒慘的嗬斥,嚇的迪會理一下子收回了手臂。
如蜜也怔了一下,然後歎口氣,自己是反應過度了,“我可以自己走的。”即便是要爬出去。
再也,再也,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了。
雖然是這樣說的,但是在迪會理擔心的注視下,如蜜隻出了大門,喉間翻上一股腥甜,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睡了兩天,醒來時看到的那個是那夜之後第三日的夕陽。當然,這些都是醒來後,迪會理告訴她的。
“是離魂,”典蒙在得知如蜜醒來後出現,“萃取的極為精密,用的量也顯然超乎正常。”
如蜜在窗前靠坐,認真而安靜的聽著。
離魂?又與魂魄有關,真不知道是千蘭人缺乏想象力,還是有祖訓教導,隻能把這種要不了人老命,隻是要了抽髓噬骨碎心肝的藥,都得起出這麼驚悚震撼的名字。
不追究仔細的話,或許貼切。
離魂,剝離了魂魄,隻留了身體在那裏。
也所以,現在身子像被大象、犀牛、起重機聯合起來踩過,敗絮一般殘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