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九節 兔子生來不吃肉(2 / 3)

落雪市沿江都是高標準的江堤。但是如果水位太高,長時間浸泡下,有些地方還是容易出現險情。比如管湧什麼的,就是在江堤內側。突然有水湧出地麵。這個時候如果不能早期發現,然後組織人用沙包填壓,就可能造成意想不到的後果。

這尋江堤的工作不複雜,但是需要很多人參與。大家排成一溜長隊。沿著江堤走。一邊走還要仔細檢查堤壩上的每塊土地。如果有草皮突然變濕,甚至地麵泥巴翻潮,都必須上報,請專家檢查。這個時候是千萬不能馬虎。一旦出了事故,如果江堤決口。那損失就不是能用錢衡量的。

德容公司當然也有抗洪的指標。但是一般情況下,這種事情都是公司請外人處理。畢竟公司一個蘿卜一個坑,沒有多餘的人做這種事情。今年市裏防汛抗旱辦公室又下來指標,德容必須排一個人參加抗洪工作。

這件事情應該是柳月兒處理。按照她的想法,當然是出錢找個人就可以。她可不舍得要張子文去巡堤。這巡堤的工作雖然不危險。但是頂著烈日在江邊走來走去,那是很累人的事。但是這次情敵當前。張子文這位當事人,也隻有吃苦受累了。

長江水利委員會位於江邊的一座規模不大的建築裏。雖然樓房不高,臨街的門麵也都出租作了商業門麵,但這可是正宗的省部級單位。作為統一安排調度利用長江水利資源的管理部門,整個流域內的電站、大壩、水閘,以及涉及到的南,水,北,調工程中的各種設計,安排,都歸它管。總之一句話,廟小和尚大。

如果是平時,地處小城的委員會門口,那是門可羅雀。但是每年防洪的時候,這裏可就熱鬧起來。

當張子文趕到委員會門口報到的時候,大門口已經排了老長的對。全市各個地區,按照行政部門和地區,劃分為各個大組。負責具體工作的水利專家,作為各個大組的副組長,從門口的人群裏挑選各自的人員,再分成一個一個小組,到指定的江堤上駐守。再以後的一段時間,這些人就是換人不換崗,除非警報解除,否則每個小組駐地,24小時都必須有人駐守。

這個時候,製度的優越性體現出來。各個區縣、部門都是領導帶隊,帶著裝備人員等在門口。專家在門口的喇叭裏喊著,

“區局,南岸300米。”

轟隆隆一輛車,立刻拖著人員熟門熟路的奔赴崗位,然後搭起臨時帳篷,擺起桌子板凳,打起紅旗,架起廣播,熱熱鬧鬧的開始工作。這時自然會有後勤負責的,在附近找個酒店建立大本營,人員的安排、調度,吃飯睡覺、拉屎放屁,都是有人管的。

而那些臨時湊在一起的民營企業,私人公司派來的人員,就比較淒慘。

“等公司人員,北岸500米。”

偌大的江堤,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找到位置的。等到了地方,鳥不拉屎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就端著碗快餐麵在那裏哭吧。

張子文混在一群人裏,四目一望,都是跟自己一樣在公司裏打工的人。雖然有不少公司都跟德容一樣,會花點錢請人來做事,但是更多的小企業是不願意出這個錢的,派個公司的閑人,給點補助來完成這個差事,比花錢請人要節省的多。

看看旁邊幾個有經驗的人,背著大包小包的,旅行帳篷、簡易睡袋的一應俱全,就拎著一個破書包,帶了兩件換洗衣服的張子文就跟個盲流似的,完全不知道要怎麼應付接下來的事情。

“公司,你們到北岸處。你們負責的長度為500米”

一位帶著眼鏡的小老頭。舉著大喇叭喊著。張子文左右的人哄了一聲,幾個曾經參加過抗洪的人,扛著自己的裝備當先走去。其他人亂哄哄的跟在後麵。

張子文一直注意聽著,卻沒有發現德容公司的名字。趕緊推開人群走上去,對著老頭嚷嚷著,

“我是德容公司的,我到哪裏?”

老頭翻翻手裏的白紙,嘴裏念念有詞,找了好半天才說,

“德容進出口貿易公司?聯絡員,跟著巡視小組。負責聯絡工作。”

順著老頭手指的方向。張子文看到在不遠地方,停在樹下的一輛有點破舊的普桑。奔馳GL450越野車,8缸四驅,7檔環排。連濺起的泥水都比桑塔納的有氣勢。這話是蔣臣說的。

越野車從交警旁邊飛過。警官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攔下後麵一輛小心翼翼跟著的豪華奧迪A6。從A6裏下來老板模樣的人,指著前麵越走越遠的奔馳嚷嚷,

“你憑什麼放走他的車卻攔我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昨天我還跟你們大隊長一起吃飯的。”

交警花花寫好處罰通知書扔到車上,鄙視的說。

“你沒有看見那窗戶上貼的防汛指揮部的條子?就你這破車這個時候敢往江堤上跑,要真被大隊長碰見,現在就掀到江裏了。”

越野車停下來,蔣臣從車裏下來。滿意的拍拍車頂,

“過癮。這才叫開車啊。”

張子文從副駕駛座上下來,在旁邊幹嘔了一陣。才擦著嘴角的口水說,

“那就開這車好了。你不跟月兒是親戚嘛。”

蔣臣:“我倒是想啊,可級別不夠。”

張子文:“開自己的車,跟級別有什麼關係。再說你不已經都是省裏的人,官當的也不小了,什麼級別還不夠?”

蔣臣:“就是官大,才更不能開這車啊。”

張子文:“其實你那普桑也不錯,至少空調還能用。”

蔣臣笑著說:“那是,夏天一樣吹熱風。”

張子文運氣不錯,當天分配防汛任務的時候,正好碰見蔣臣。這次防汛,蔣臣作為防汛小組的成員之一,主要負責政府和水利委員會的聯絡,以及日常值班情況的檢查工作。

張子文跟著蔣臣,至少不需要每天呆在江邊喂蚊子了。那江邊的蚊子可是真厲害,到了晚上,滅蚊燈打蚊子,劈劈啪啪的聲音都是一個連音,中間都不停的。

聽說張子文作聯絡工作,柳月兒也開心。當時就找了這輛越野車給張子文。這讓張子文鬱悶了好一陣,他還不會開車呢。結果這車就跑到了蔣臣手裏。這不呆在機關裏,蔣臣也總算有機會放鬆一下自己。畢竟整天顧忌太多,人也挺累的。

這最重要的是,今年這洪水來的也溫和。這個時候的洪水,夏汛已經過去,秋汛又不到。兩頭不著調的,水位剛升起來沒多久,慢慢又退了回去。

雖然還超過警戒水位,可是上遊大壩控製了來水,中間的支流因為大雨停歇,水位也沒有再往上。雖然要求各個單位還必須駐守,但是拉網尋堤的事情,也沒有要求。江堤上隔著不遠就是一個一個的大涼棚,下麵都整齊碼放著成堆的礦泉水和方便麵。

不用說這都是公家單位的,後勤做的好,人才能做事。雖然有點浪費,可這些人真是防汛的主力。

頭天下午,張子文抽空回家,找輛車拖著林可兒的行李,一股腦的搬到了W大學。可兒的輔導員是尚東方,這小夥子真不錯。西北人,看著現年紀,豪爽的一塌糊塗。看起來粗狂的外表下,其實人細心的很。

知道林可兒要來,紅梅正好也是張子文帶到學校的,尚東方特意安排兩個女孩子在一個房間。

一個房間四個人,其餘三個都在軍訓。張子文把簡單的行李放在地上,就被林可兒趕出了女生寢室。剛才進來的時候,林可兒看見隔壁房間一女生,就穿著內衣大開著門在房間裏晃蕩。她可不願意張子文有機會占便宜。

張子文也不知道怎麼清理那些東西。原本為林可兒準備了不少東西,當年張子文剛進大學時。家裏就為他準備了不少。可林可兒卻隻帶了幾件必須的東西,連她一直不離手的DV都扔在房間裏。

張子文老實,但不笨。這林可兒雖然一直不說自己身份,可是張子文知道她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姑娘。就她那一口流利的多國外語。加上對各種名牌的熟悉程度,絕對不是看幾天時尚雜誌就能學會的。

林可兒帶走的,隻是幾件平時的換洗衣服。

“為什麼要帶那麼多?難道你不要我回來了?”

就這一句話,讓張子文不敢自作主張。畢竟林可兒算是自己妹妹。

從女生寢室出來,張子文又到成教學院轉了轉,跟龔院長打個招呼。然後又找了幾個玩得來的朋友一起打球。等天黑的看不見球,才找地方洗個澡,一群人出來吃飯。

跟林可兒聯係。怕她第一次來學校,還不熟悉。可小姑娘卻已經跟房間裏的幾個人混熟了,更是跟洪梅一起約著出門逛街。張子文放下電話的時候,總算安心不少。

一起打球的人裏。又讀博士的,也有留校做老師輔導員的。大家在不同的院係,彼此朋友熟人都很多。大家一起出了校門,到熟悉的一家燒烤店的路上,邀三喝五的已經好大一堆人了。

坐在桌子前麵聊天。這個時候就慢慢顯露出了差別。這還在讀書的和教書的話最少,偶爾說幾句那都透著學術味,有根有據;這留校管學生的,滿嘴跑火車。吹起牛來仿佛天上地下什麼事情都知道;到了學校做行政工作的人,那多少都有了點穩重。級別不同的人說起話來口氣也有了區別。

賈誌強是裏麵級別最高的。其實他是不想跟眼前這幫人混在一起,但是老婆今晚加班。一個人吃飯也無聊,所以才屈尊降價跟了過來。這個時候他說起話來也開始有味道了。

“你就不知道了吧……”

“你錯了。院長前幾天才說的……”

“這材料馬上就會公布的……”

一邊說著,賈誌強還手舞足蹈的晃動著身體,一律用眼角斜視著桌上的人。等3、5瓶啤酒下肚,他口氣又變成怨天尤人型了。

“我們這些當幹部的,也辛苦啊……”

“其實學校給我們的任務也重啊……”讓不知情的人聽起來,好像他有多累似的。其實在座的人都知道,今天一天,他就在辦公室裏打遊戲了。

正吃著,電話響起來。張子文一接,竟然是蔣臣打來的。原來蔣臣今天也跑大學來了,巧的是現在也沒有吃飯,正好想著張子文在這裏,跟著混飯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