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文相信天人合一的境地就在於此,在這樣深厚的大山麵前,在孤單的極致處體味天心的奧妙,也是修行的一種,修行並不僅指身體,更重要的是心。
唯一有點讓人失望的是行來沒有遇到野人,不要說遇到,連根毛也沒見到,張子文雖然不是特地來找野人的,但如果偶然能夠遇上,那也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當然遇不到也沒有什麼可惜,萬物不盈於心才是境地之求,一笑置之罷了。
這一處山峰,風景極是優美,言語莫能描述之,張子文矗立山顛,頓有煩意全消,脫身飛去之慨。雲霧繚繞之中,早春的寒氣極是逼人,尤其是在這山上,冷冽的風吹上來就如刀割一樣,風吹起張子文的衣訣烈烈作響,常人怕是連站立都有問題,他卻樂在其中,風乍起,直欲乘風而去。
站立良久,忽然有動於心,就此盤腿坐下,在這山風呼嘯的山顛上打坐起來,心思空明,頓入物我兩忘之境,體內強橫的玄門真元瘋狂地運轉起來,有如洪流左衝右突,早先略有遲滯的經脈今日竟然一衝而開,這山顛罕有人至,靈氣充裕。
在這裏練功竟然有事半功倍之效,實在是讓人欣喜,隨著真元的不斷流轉,張子文覺得自己似乎跟上了天地的呼吸,慢慢地與自然融為了一體,他不再是打攪這裏寧靜的外來者,而是變成了這天地的一部分,他坐在那裏,就像亙古以來就已經矗立在那裏的一座石雕。
他的靈覺延長開來,一會兒已經覆蓋了這個山頭,再往外突卻力有不逮,而在這個山頭之內,任何動靜都逃不過他的靈覺,習武之人講究聽聲變位,這靈覺能夠說是這種功夫的升級版,就是不知道在不是打坐狀態下能不能發揮出來。
如果在打鬥中也能發揮,對手的任何動作都逃不過他的靈覺,那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同時有了靈覺,被人偷襲的情況基本上不太可能再發生了,要有也是他張子文去偷襲別人,而且能夠隨時觀察敵人的狀態,簡直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的必備神功啊。
鍛煉了一會兒靈覺,張子文發覺了一個大問題,就是這靈覺竟然十分地消耗真元,這樣覆蓋整個山頭的靈覺掃描才不過十幾分鍾就已經讓他吃不消了,看來還是本身真元太弱了一點,於是放下了靈覺,專心搬運起周天來。
修行之中,日月無長短,他這一入寂,外界的一切消息都已斷絕,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發覺竟然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天剛蒙蒙亮,東方一輪旭日正浮在山腰,他沒想到自己一個打坐竟然用了這麼久的時間,感覺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實際卻已過去了一整個晚上。
他昨晚沒有用餐,這會兒卻一點也不覺得饑餓,反覺得身體充盈,精神健旺,這一晚的所得怕是抵得上以往一年的苦修,臉上不由顯露一個會心的笑容,兩手在地上一撐,一躍而起,哈哈,餐風飲露又如何,我張子文也做一回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他這一躍起不要緊,落下時卻嚇了一跳,不是因為他比平時跳得高了許多,而是發覺了距他不足兩米遠的地方正盤著一條全身雪白的巨蟒,蟒身粗如象腿,蟒頭大如臉盆,正對著初升的太陽吞吐什麼東西。
張子文這一驚非同小可,昨晚還覺得自己靈覺大成,沒想到被這白蛇逼近了兩米之內而毫無知覺,這要是它一時興起把自己吞了怎麼辦?看它那個個頭,吞下自己似乎也不用怎麼費力的樣子,這要是進了蛇腹,還練個屁武功啊。
他也算反應奇快,一手捂住快要驚叫出聲的嘴巴,一邊急提真氣,使了輕身法悄然巧巧地落下地來,急往旁邊一塊岩石後躲了起來,他倒不是害怕,而是想看看這個頭巨大的大蛇到底在幹什麼,終究這麼大的蛇,這麼奇怪的舉動不是誰都有機緣看得到的。
張子文初步估算了一下,這條巨蟒最少有二十米長,身上最粗的地方比他的身體還要粗,最奇異的是它竟然是白色的,等等,白色的?難道是傳說中的白蛇娘娘?清晨迎著朝陽吞吐?難道它也在修煉?它吞吐的又是什麼呢?不會是所謂的內丹吧?
張子文暈了,白色能夠注釋,神農架地區除了野人出名,白化動物也是大大的有名,什麼白猴、白熊、白蛇的聽過很多,出現一條白蛇不足為奇,奇怪的是這條白蛇竟然長這麼大,竟然還懂得趁著早上日出的時候出來吸取日月精華,這可就不一般了,難道自己人品太好,竟然碰到了千年蛇精?
他越想越暈,越覺得好笑,至少這一次遭遇小小的顛覆了一下他的唯物主義世界觀,大千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啊,這個世界可不僅僅隻有人類,更不僅僅是人類的,就像這個山顛,估計就是這條巨蟒日常的修煉之所,看來還是自己占了人家的地方,好在還錯開了兩米的距離,不然真是什麼時候被它吞了都不知道。
這時那巨蟒似乎吸夠了靈氣,渾身分發出一種白瑩瑩的光,看過去就像一堆冰雪臥在那裏,張子文這時候才想起此時可還是冬天,一般的蛇都還在冬眠呢,這白蛇卻似乎絲毫都不受嚴寒的影響,而且還很享受的樣子,難道已經修煉到了寒暑不侵的境地?
厲害啊。張子文心中大是佩服,但是讓他更驚訝的事情馬上就發生了,那白蛇動了動身體,竟然就從口中吐出一顆水藍色的珠子來,大小好像小孩兒的拳頭,這珠子出來以後周的溫度迅速降低,所到之處霎時冰封。
那珠子繞著山頭一周,整個山頭就變成了冰雕,氣溫下降了十度不止,這山頂上的氣溫本來就在零度以下,這會兒估計已經到了零下十幾度了,張子文被凍地發抖,趕緊運起內功相抗。
更驚訝的事情來了,那珠子轉了一圈之後並沒有飛回巨蟒的口中,反而轉了個方向,直直地向張子文這邊飛來,看那樣子,張子文終究明白了他躲在這裏是白躲了,大蛇根本不是沒發覺他,而是覺得他沒什麼要挾,剛才忙著練功沒空招待他,這會兒大功告成來收拾他了。
看那珠子的來勢,張子文趕緊跳開,他可不想變成冰棍,果然那珠子不過稍稍在剛才他藏身的岩石上一碰,那石頭就被整個冰封了起來,這珠子端的厲害,在那石頭上一彈,又直直地向張子文飛來,而且來勢勁急,眨眼間已經到了他身前不足一米的地方。
張子文運起輕功全力飛奔,口中大叫:“老兄,看在我們一起修煉的緣分上,你不用這麼狠吧,把我凍成冰棍對你有什麼好處啊?我們萬事好商量,好商量啊……”
他感覺背上冰寒刺骨,知道那珠子越來越近了,也不敢回頭看,心中苦笑,這回真的搞大了。
那珠子實是厲害,十分地有靈性,張子文費盡心機,左衝右折,借著地形在樹林裏躲閃,卻仍然逃不脫它的遙製,不僅逃不脫,張子文更是覺得那珠子已經越來越近,背後也越來越冷,心中苦笑連連,這次真的是玩笑開大了。
這顆小珠子小歸小,能力可是非同一般,剛才那麼大一塊岩石都被它一下子凍成了冰塊,更遑論自己這血肉之軀了,沒想到我張子文英雄一世,竟然葬身於此,還是這麼窩囊地葬身於此,不知道多少年後。
某個探險隊進入深山,發覺了自己這個保存完好的冰人,如獲至寶,然後拉去解剖,以作研究之用,處理了多少多少懸而未決的科學難題,可憐我這大好軀體,為了科學的事業就這樣犧牲了……
張子文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可也不敢稍有停頓,終究為科學獻身的事情雖然光榮,但能保存小命那還是保下來的好,人生如此美好,還有大把的鈔票等著他去花,大把的美女等著他去愛,怎麼能馬馬虎虎就葬身蛇吻呢。
怎麼著也要拚一下吧,拚不過了再說,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張子文越想越是熱血沸騰,口中不由咒罵起來:“,當我好欺負啊,不就是占了你一點地方坐了一夜嘛,至於要人命嗎?你不仁我不義,想要老子的命可沒那麼容易,我就是死了也要扒下你一層皮來……”
好在張子文全力運起功來,總算與那珠子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這也多虧了山林裏複雜的地形,珠子雖然厲害,終究是在白蛇的控製下飛行,張子文越逃越遠,故意引珠子往蛇身遠處帶,果然那珠子隔了一定距離就速度下降,沒有原來靈活了。
那白蛇挪動身體,不緊不慢地往他這邊遊來,看那架勢不象是在找張子文的麻煩,反倒是在拿他尋開心一般。而張子文經這一番長跑,身上氣血翻湧,也沒覺得怎麼冷,隻是苦於沒有脫身之策。
奔跑中,張子文忽然覺得麵前一暗,抬頭見是一顆參天大樹,心中想到一計,直直地向大樹衝去,眼看著就要撞上樹身了,此時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實是危急,那白蛇眼見於此,加力催動內丹向張子文打去,
電光石火之間,張子文一個急停,兩手攀住樹身,身體向上竄去,那珠子收勢不及,“噗”地一聲打入了樹身,留下了一個黑黑的小洞,張子文從樹上翻身下來,抄起地上的一根樹枝,狠狠地塞住了那個小洞,得意之極地看著白蛇,看它還有什麼招數。
那白蛇卻仍然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拽樣,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它的內丹的遭遇,張開大嘴,顯露蛇牙,囂張之極地向他遊來,看到它那張大嘴,張子文一點都不懷疑它能夠輕鬆地吞下一頭小牛,估計這位老兄在這神農架山區就是一霸了。
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東西能製得了它的,看到它肆無忌憚地衝了過來,張子文除了逃跑別無它法,他可也沒天真到認為憑自己這一百多斤能夠硬抗這樣的怪物。
張子文退開之後,奇怪的是那白蛇竟然並不追擊,他聞得怪聲,在據它五米遠的地方站定,想看看它到底搞什麼鬼,那蛇頗有靈性,見他轉身,示威似的轉過身去,揚起尾巴狠狠地掃在剛才那顆大樹上,隻聽得“卡拉拉”一陣巨響,那棵直徑接近一米的大樹竟然就這樣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