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怎會聽不出她言語之中的嘲諷,展演一笑道:“我已證實那‘天意絕殺劍’已不複存在世間。若此消息為四宗宗主所知,小姐認為他們是否會取消這已絕不可完成的條件呢?”
霓可喃點頭道:“當然,域無疆,言無存和我娘都會樂於見到隻剩下憑武功高低決定主從關係這唯一的條件。即便千無恨反對,亦要遵從少數服從多數的不二法則無能為力。”
七郎現出睥睨天下傲視群雄的自信,高聲道:“這便是我希望的結果,也是我唯一的機會!”
霓可喃在數日前曾親身體會七郎的無懈可擊,更是被他化去唯有內功臻至無上之境方能化掉的劇毒“繞指柔”足見他有笑傲天下的本錢,但她仍不看好他能憑一己之力鼎定四宗,懷疑道:“那又如何?難道你認為四宗宗主皆不堪一擊嗎?”
七郎眼中現出毫不在意的神情道:“鹿死誰手,到時自知!”
霓可喃深切感受到他強大的自信,似乎一切盡在掌握,凝聲問道:“公子若真的技壓群雄,又作何打算呢?”
七郎略作猶豫後將武神弟子南念柔之言詳細道來,之後道:“師父臨終時候隻是希望我能將四宗統一,我卻不知道之後尚能做什麼。但霸無極即將重踏中原,可想而知腥風血雨必是更勝二百年前,武林中人誰能幸免?雖然我們‘絕殺流’被正道所不容,但亦屬武林一脈。四宗合則勢大、分則勢弱,我真希望四宗的宗主都能認知到這淺顯的道理,放棄成見與私心,坐下來共同麵對這已有先例的浩劫。”
霓可喃亦曾聽娘親提及過二百年前的那場血腥浩劫,但霓無解在說到此事時的側重點卻在頌揚“南天北海”兩位武神的豐功偉績,對於那場浩劫的可怕並未留下深刻印象,但她仍然表明立場道:“我這次回曼陀穀無毒殿,定會向娘親進言,力促她老人家能在‘四宗會武’時能支持公子!”
七郎點頭致謝,又道:“四宗之中‘光宗’與我淵源最深,‘計宗’的少主風可嶽亦曾表態不與我為敵,現在若姑娘再幫忙,那麼唯剩下最難纏且實力又是最高深莫測的‘暗宗’了。我與‘暗宗’數次交手,而且殺死不少其弟子,言無存這一關必然難過,看來唯有以力降之!”
霓可喃卻搖頭道:“四宗宗主皆是當世人傑,在事關‘絕殺流’生死命運之時必能高瞻遠矚,做出最正確的抉擇,威之以武曉之以理,未嚐不能令言無存俯首!”
七郎麵現殺氣道:“但願他是明理曉義之輩,不負一代梟雄之名,否則為‘絕殺流’前途計,我必誅殺之,違背祖師遺命亦在所不惜!”
霓可喃看著七郎霸氣盡顯的英俊麵龐,感受他無畏無懼的英雄情懷,眼中的癡迷一閃而過,但又想到自己的娘親將要與他生死相搏,心中五味雜陳,喃喃道:“如此說來,公子是要以‘光宗’弟子的身份參加‘四宗會武’了?”
七郎無奈的歎道:“可煙姐姐本來是要帶我去‘光宗’總舵拜見無疆師叔的,可惜她有事獨自離去,幸好,距離‘四宗會武’尚有一段日子,到時候看情形再說吧。”說到這又想到祖師爺的留字,決定在見過祖師爺之後再做決定。
霓可喃暫時放下心頭大石,輕輕吐了一口氣,問:“你所說的可煙姐姐可是‘光宗’七子中的‘沁雪寒梅’馬可煙?”
提到馬可煙七郎心頭生出暖意,雀躍道:“不錯,正是她!我已認她做我的姐姐了!”
霓可喃斜眼看著七郎,不陰不陽道:“燕無雙貌美傾城,可依姑娘俏皮嬌美,還有那個喚作天意的小妹妹更是單純可人,現在又多了個冷豔高貴的馬可煙,你這‘嘯月神龍’還是風流多情啊?”
七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邊不知何時已聚集了這許多的女子,想到天意的天真善良,可依的癡纏嬌美,馬可煙的疼愛關心,他原本孤單的心頓時暖了起來。但想到曾經柔情似水情意無限的燕無雙卻變成了一個冷血無情的帝王,心中不勝唏噓。一時無言,愣愣的看著霓可喃。
霓可喃見他不語,卻傻傻的直視著自己,麵上一紅,嗔道:“你看什麼?”
七郎猛然驚醒,頹然坐在椅子上,將下顎抵在桌子上,歎口氣道:“我想可煙姐姐了。”說話時,撅起嘴唇,眼中現出孩童般的委屈,模樣甚為可憐。自“殺神訣”進入“放”境後七郎的心態似乎進入了“返璞歸真”的奇異境界,心中的冰冷隻在對敵廝殺時刻,而其它時間卻越來越趨於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更加敏感。此時的七郎再不是那個初出江湖時候始終用冰冷控製情緒的殺手,而是有血有肉的真實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