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幹，幹。”父親在說著夢話。
“爹，你醒醒。”
父親醒了：“我睡著了？”
“爹，你聽，那邊的墳邊好象有動靜，我有些害怕。”陳鐸顫顫驚驚地說，並手指著樹林西邊那片墓地。
陳慶林雖有些困意，此時也有些醒了：“有動靜，也沒有風有什麼動靜？能不能是狐狸或黃鼠狼夜裏出來了？”
“能不能有鬼呀？”陳鐸說。
“兒子，你沒喝多少酒怎麼醉了，這世上有什麼鬼？一定是狐狸或黃鼠狼。你別害怕，讓爹再睡一會。”
“爹，咱們走吧？”
“不，再休息一會，讓爹抽隻煙。”
就在這時，那邊的墓地又有“沙、沙”的聲音，父子倆從樹林的空隙中向那邊觀看，明月照耀下，突然他們現那邊的墳頭上有一股煙霧騰升。陳慶生雖說不相信有鬼，此時也有些驚恐，躲到身邊一堆小樹後，他按低兒子的頭，一同趴在地上，目光從小樹的空隙中觀看著那邊升騰煙霧的墳頭。煙霧很快散去，墳頭上出現一個白人，戴著一頂白色三角形尖帽子，臉是白色的，看不到五官，穿著一種圓領白色長袍，他手裏拿著一個兵器，陳慶生在電影或畫上看到過這種兵器，是古代兵器，他叫不出名。緊接著，墳頭上又出一個白人，光著頭，隻是耳朵上邊搭拉下來一縷長長的白發，也是穿著白色的長袍，白色的臉，看不到五官。
“鬼！”陳鐸嚇的頭發都豎起來了，張著嘴要叫喊，陳慶林雖然也嚇得不得了，還是用手捂住了兒子的嘴。
“別叫，他們沒有發現我們，我們先別動。”陳慶林小聲地對兒子說。
那兩個白人在墳頭上站了幾分鍾，然後向北邊走著，他們沒有言語，雖然離陳慶生父子有二十多米遠，爺倆趴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眼睛從小樹的空隙中一直盯著這兩個白色的鬼。這兩個白色鬼在北邊的墳邊轉了一圈，沒有任何言語，便又回到了最先他們出現的那個墳頭上，瞬間消失了。過去幾分鍾，他們再沒有出現。月光仍然照耀著這片墓地，整個大地仿佛都已睡著了，沒有一絲聲音。
陳鐸有些嚇傻了，陳慶林還算清醒些，他小聲地叫著陳鐸：“兒子，我們快點回家吧。”
兒子似乎也明白了，起身推起樹邊的自行車便向南跑。陳慶林也推起自行車一下跨上去，追上陳鐸說：“兒子，你快騎上去。”
陳鐸這才騎上自行車，他們出了一身冷汗，爺倆沿著樹林邊的小路拚命的向南蹬，想著剛才看到的鬼，他們連頭也不敢回了，生怕那兩個白色鬼追上來。出了樹林，前麵是沙石路，他們上了沙石路，向西便到了張家溝，從張家溝後邊的小樹林的小路穿過，隻需十幾分鍾便可到五裏坡了，但父子倆再也不敢走小路了，他們隻好沿沙石路走，半個小時後終於到家了。
三
陳鐸和父親是住在一個院落，父親家是住在東邊的兩間房，兒子是住在西邊的兩間房，可兒子並沒有回到自己的家，來到父親家躲在炕上便開始說胡話。父親知道他這是驚嚇著了，又不便說出在樹林墳地中看到鬼的事，怕老伴和兒媳婦害怕。這樣到了天亮，兒子的情緒才穩定下來。不過象得了一場大病，整天呆在家中不敢出屋，兒媳婦伺候多日才算康複。而陳慶林雖然也受了一場驚嚇，但想到自己這麼大歲數了，就是死了又能怎麼的，心裏雖然害怕，回到家是似乎好了很多。不過到夜裏他不再敢到外邊去，或者說他再也不敢夜裏到野外了，生怕他的眼前再出現那兩個白鬼。
直到十幾天後，他才向老伴說出夜裏見鬼的事，老伴雖說不信，但看到陳慶林和兒子嚇成的樣子，她還真有些信了，不過也有疑惑。
“能不能是你爺倆喝酒喝多了看走眼了？”
“不是，我們真的看到鬼了。”
“不是你們在林中睡著了做夢吧？”
“哪敢睡覺了，我們都嚇的身子散架子了。心想，這兩個鬼要到我們身邊來，也許會吃了我們，也許直接將我們帶入墳墓。萬幸呀，他們在墓地中轉了一圈又回去。”
“他們都穿的是白衣服，臉也是白的？”
“是的，那種穿戴太古怪了。而且他們的臉沒有五官。因月光很亮，二十來米的東西我們看的非常清楚。自古人們就傳說有鬼，原來真有，這次我的活見鬼了。”
“這事不能向外傳，說出去，要真讓那兩個鬼知道，找到咱家就麻煩了。告訴兒子，這事誰問也不能說。有些事不信也不行呀。”
這天，陳慶生正在院中放養前些日子出生的小羊糕，村中德高望眾的齊老漢來到陳家，他已快八十多歲的老人了，而且耳不聾眼不花，解放前當過教書先生，解放戰爭時，還當了五年兵，立過兩次戰功，後來因負傷複員，在村上當過幹部，在公社也當了多年文教助理和副主任，後來離休了。在家前後院種些果樹，每年以伺候果樹為樂，等果子成熟時，由兒子和兒媳還有孫子們到集市上去出售。
“是齊大叔來了，快到屋裏坐。”陳慶生看到齊大叔來，便將他讓到屋裏。
到屋後，陳慶林的老伴為齊大叔泡了茶。齊大叔說：“我聽村中人說你們爺倆前一段到他舅家回來，夜裏走路被什麼追著了？陳鐸還生了一場病？”
“陳鐸是生病了，但沒有被什麼人追。”
“那是被‘鬼’追著了？”
“鞥？”陳慶林看著齊老漢有些疑惑。“我們全家都沒有往外說這事，你怎麼知道的？”
“你向我說實話，我怎麼知道的？全村人都知道了，我才聽人說的。”
“大叔，我本是不想向大家說，怕人們恐慌。既然你老都聽說了，我就說實話吧。”
於是，陳慶林向齊老漢說了那天夜裏發生的事。
“你說的是真的？”齊老漢倒有些吃驚。
“是真的。”
“唉，一定是你們喝酒喝多看花了眼，或是產生幻覺。我當了幾年兵，雖說開始是文化教員，後來也多次上戰場，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打四平時，死了那麼多人，哪有鬼？打錦州時我在外圍參加幾次大的戰役，兩次負傷，在死人堆裏倒了一夜，也沒有見到鬼。在墳地中也隱蔽過，也沒見過鬼。一定是你們產生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