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蛇瘴的修習者們漸漸恢複正常,但所有人仍舊伏在地上。
文道教院山長,元濟聖尊唯一活著的弟子,傅望明,死了。
死在一個異人手中,死在奪靈術的侵害下,死在七道馬上就要扭轉敗局之時。
眾人在傅丹楓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呆呆地坐著,他們看著傅望明那張灰白色的臉,仿佛下一息這位受人敬重的山長就會醒來。
談巍雙拳緊握,怔怔地站在一旁,他心想師父走了,丹楓還年輕,奪靈危機未除,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撐住。
他想走過去拍拍傅丹楓的肩膀,安慰他節哀,安慰他師父永遠活在我們心中,但卻發現自己的雙腳似有千斤重,抬起的手怎麼都落不到傅丹楓的肩膀上。
節哀,節哀。
兩個簡簡單單的字在他心裏打轉,始終出不了口。
他閉了閉眼,這兩個空泛虛無的字怎麼可能抵擋得住心中的百般苦痛?
成牧在一片死寂中冷靜下來,他吸了吸鼻子,忍住眼底的溫熱,腦中一直回響著四個字——“守住中州”。
守住中州,這是傅望明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微微轉頭,目光盯著奪走文氣後得意洋洋的風神。
那麼,我便守住中州。
“哈哈哈——成牧,多謝你方才展示了文以載道,原來它有如此威力。你覺得,若是我們兩人都使出這個法術,誰會更盛一籌?”
風神眼中滿是挑釁,獲得語形術至高境界的興奮讓他得意忘形。
成牧看著他先是搖頭輕笑,忽然又爆發出一陣嘲諷般狂肆的笑。
笑聲響徹高台,寒風過林,帶起柳枝上下翻飛,仿佛也對風神發出冷冷的譏笑。
風神心底突然有些慌張,強撐著吼了一句:“你笑什麼!”
“我笑你機關算盡,到頭來卻什麼都沒得到!”
“你、你說什麼,傅望明也修出了語形三境,我拿了他的靈力,怎麼會什麼都沒得到……”
風神語無倫次,拚命凝神感知剛剛入體的靈力,越感知卻越是緊張慌亂。
“語形三境……他明明當著眾人的麵說自己修出了語形三境,當時還要出手對那個、那個王大名使出詩以明誌的……怎麼會,怎麼會……”
他額頭冒汗,雙臂顫抖不已,傅望明的靈力在他體內亂竄,沒有一絲文以載道的力量,唯一能感受到的,隻有和普通修習者一樣的語形術,和無甚大用的四字迷宮術。
傅望明,你騙我!
他目眥欲裂,怒火中燒,猛地低頭盯住早已沒有生氣的傅望明,催動靈力想要對他再行一擊。
一條柳枝飛撲而來,卷住他的雙手往後一帶,“砰”的一聲摔他在地,激起一陣陣餘波。
高台下的修習者們全都站了起來,他們毫無懼色,冷眼盯著趴在地上的風神,一把把刀槍斧劍在他們手中化形而出,眼看就要重重落下。
風神慌忙使出四字迷宮術,用字詞困住修習者們,自己則連忙爬起,催動靈力想再使一回奪靈術。
運起靈力的瞬間,他突然感覺麻痹感傳遍全身。
蛇、蛇瘴?
他震驚地看向傅望明,看見那株他沒有服下的曼朱草,心底湧起陣陣膽寒。
“解開四字迷宮術。”
成牧語調清冷,話音剛落便讓那些修習者們從糾纏他們的字形中脫困。
“風神,”他麵色凜凜,“難道你還沒看明白?”
“你們,你們夠狠!居然以全身靈力作餌,騙我奪了這個根本沒用的靈力!”
“作餌?騙你?”
成牧沒有想到此人居然厚顏無恥到如此地步,身為作惡人卻說出被害人一樣的話。
“我剛剛才想明白,為什麼傅山長一直宣稱自己修出了語形三境,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又或者,他給自己安排了這麼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