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這女人還有臉回來。”向娜抱胸嘴裏吐出的話尖酸刻薄,眼裏皆是鄙夷。
“就是,真不知道為什麼溫陌會跟這個女人還有往來,難道他忘記當初這個女人是怎麼對自己蘇澤哥的嗎?”林笙附和道。
“……”
從林笙跟向娜的談話中,大致可以聽出一個故事。
阿虞姐和蘇澤是大學同學,兩人也是在大學的時候好上的,他們的愛情,曾經羨煞旁人。
畢業後,蘇澤帶阿虞姐回家見了父母,卻沒想到蘇澤父母在聽到阿虞姐是孤兒的時候,決然地表示不會接受阿虞姐,還說了很多類似於門不當戶不對的話。
蘇澤在父母的重壓下,選擇了離家出走,帶著阿虞姐去了隔壁的城市,卻沒想到,去那邊沒多久就病倒了。
就在這個時候,蘇澤最脆弱的時候,阿虞姐拋棄了他,拿著蘇澤父母給的錢,離開了蘇澤,並向蘇澤的父母保證,永遠不再回來,也不再見蘇澤,沒想到這一別,就是七八年。
蘇澤自那場大病之後,身體就大不如前了,消瘦了很多,整個人看上去蒼白了很多。
林笙跟向娜越說越過分,說出的話越來越刺耳,而阿虞姐卻充耳不聞,微笑著看著蘇澤,不由地朝那邊邁了一步,卻也隻是那一步。
後來我問阿虞姐:“是他們說的那樣嗎?”
“沒有人會為了金錢出賣自己的愛情,至少我是這樣。”阿虞姐目光深遠地看著遠方,臉上看不出悲喜。
“如果重新來一次,阿虞姐,你還會這麼做嗎?”聽阿虞姐說,是因為他們身上都沒錢了,但蘇澤又需要錢看病,阿虞姐無奈,隻能打電話給蘇澤的父母。
“會。當初害他跟他父母反目,我已經心裏很不是滋味了。”
“那你……後悔嗎?”
“從來沒有。”回答的時候,阿虞姐沒有絲毫猶豫,或許這個問題,她也曾無數次問過自己吧。
看著阿虞姐莞爾,眉頭上挑,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上,還有一種愛是無私的,是互不打擾。這些年來,他們都彼此記掛著對方。蘇澤通過溫陌知道阿虞姐安好,沒去打擾她,阿虞姐通過溫陌知道蘇澤一切都好,沒有回來過。
阿虞姐跟蘇澤的愛情,是我見過的,最讓人難過的愛情,沒有之一。
“滴滴”聲響起,火車鳴了長笛,隨後響起廣播:“請還沒有上車的乘客上車了……”
阿虞姐再一次深深地看了眼蘇澤,然後看向我:“有機會我們再聊。”
說完後阿虞姐便頭也不回地朝火車上跑去,直到坐到溫陌身側的座位上,才全身鬆懈下來,抱著頭哭了起來,哭泣聲讓我忍不住跟著她一起難過。
又是“滴滴”兩聲,關了門,火車開始緩緩地向前移動著。
沒由來地一陣心慌,看著溫陌的側顏,我跟著火車跑,不顧別人異樣的眼光,隻為了再看溫陌一眼,隻為了再跟他說一句話。
“溫陌,五年後,如果你忘記了從前,還能愛我,就到那夜我們相望的荒原,那個捉螢火蟲的荒原。溫陌,我等你。”腳步慢慢停了下來,看著漸漸遠去的車廂,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砸。
“你一定要回來。”立在那裏,目送著載著我愛的人遠去的火車……
午後的陽光溫潤,坐在客廳鋪著毛絨地毯的地上看韓星辰打字。
“星辰,我跳江的那天,溫陌來了嗎?”撐著頭看著他,無聊地隨口問到,這個問題,我已經問過無數次了,每一次韓星辰的答案都讓我失望。
這一次,韓星辰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皺眉看著我,目光深邃,過了好久,他才啞著嗓子回答我:“來了。”
怔怔的看著他,看著他的嘴巴一張一合,我的耳邊嗡嗡作響,大腦死機。
“他一直跟在你的身後,在你跳下去的時候,被人擋住了,沒能第一時間救你。”
“是他打的電話給我,告知你跳江了。”
“他讓我別告訴你他來過,如果你問起,就說他一直沒出現。”
“……”
抬起頭看向門口,似乎又看到了那一年,我十六歲,在那個青澀、棱角分明的年紀遇到的那個男生。
他倚在門框上,穿著白色襯衫,目光清冽,眉目如畫,如同從漫畫中走出來的少年,逆光站立。
“溫陌,歸期將至,是如約而來還是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