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切皆因那唐周的叛逃密告,數萬人逃散的逃散,被殺的被殺。董旻可不管那馬元義死不死,他這“密告”頭功可是沒了啊!
來的時候,董旻還懷疑著董虎是不是胡言亂語,可當太平道真的造反了,心下又有些埋怨來,埋怨虎娃總是弄這些馬後炮事情,當日金城塞是如此,今日太平道又是這般。
董旻心下哀歎,還是拿著封信件來到了雒陽尹府邸,至於為什麼不是董卓嘴裏的“越騎校尉”府邸……何苗升官了,在唐周密告張角造反後,原來的雒陽尹何進晉升為大將軍,何苗也從越騎校尉轉而任雒陽尹。
張角圖謀造反太過突然,唐周吐露的東西太過駭人聽聞,三十六大方,幾乎涉及了半個大漢朝疆域,而且還是世家豪門的腹心重地,原本一拖再拖的“大將軍”職位,在張角反叛後也終於順順利利落在了何進頭上,但統兵平亂的將領是誰呢?
誰為各方平亂主將?
朝廷文武爭吵的臉紅脖子粗,但此時的內廷宦官被外廷文武全麵打壓,原本一再禁錮的黨人也全麵取消。
朝廷爭吵了半個月也未能最終決定下來,眼看著就要冰雪消融了,各方爭吵的也愈發激烈……
董旻、董璜帶著一車禮物前來何苗府門前,隻是門房頗為看不起兩人,兩人也隻能停留在府尹門外等待。
或許董旻經曆過太多次這種折辱,臉上並無太大異樣,但董璜不同,見一個狗奴才也敢如此出口羞辱,臉上的陰狠就沒散去一丁點。
看著董璜臉上的倔強陰沉,董旻心下歎息……
“璜兒。”
“你可是怨恨兄長……或是瑁兒、虎娃?”
董璜依然低頭不語。
“兄長、嫂嫂自幼將你當成親子,即便你欺辱瑁兒,兄長和嫂嫂也從未因此而訓斥過你,知道為什麼嗎?”
董璜抬頭看向董旻,依然未有開口。董旻看向何苗府門前,苦笑……
“因為……”
“瑁兒是個廢物。”
“從出生時,就已經決定了,瑁兒隻是個無用的廢物。”
董旻指向何府門前。
“一個狗一般的奴才,竟也隨意嗬斥你我,為何?”
“因為咱拉來的禮物不夠多,沒有達到那狗奴才認為的‘有用’人的資格。”
……
“嗬!”
“唉……”
董旻一聲自嘲輕笑,又無奈歎息。
“事情雖不一樣,可道理是一樣的,兄長、嫂嫂……甚至叔父也認為瑁兒隻是個廢物,一輩子隻能管一管田地、賬冊,做個混吃等死的人。”
“不僅兄長、嫂嫂、叔父這麼想的,咱家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所以你自幼欺辱瑁兒,沒人會在意,因為所有人都認為瑁兒就是個廢物。”
“可瑁兒不這麼認為,瑁兒不認為自己就是個廢物!”
……
“璜兒。”
“你或許覺得,瑁兒被嫂嫂重視了,被兄長喜愛了,是因為虎娃的關係,若沒有虎娃的支持,瑁兒依然是個無人理會的廢物。”
“但是。”
“你有無想過,若沒有瑁兒的支持,虎娃能走到這一步嗎?瑁兒若真的是個廢物,他能支持虎娃嗎?能與虎娃一直親善嗎?”
……
見董璜終於抬頭呆呆看著自己,董旻反而笑了,很是拍了下他的肩膀。
“兄長、嫂嫂,包括叔父咱,從來沒有給過瑁兒多少支持,與你相比就是壤之別,可瑁兒與虎娃卻走到了這一步,即便是叔父心下也不舒服,可咱也是心服口服。”
“為什麼呢?”
“因為那是他們自己掙的,不是兄長或嫂嫂給的,是他們自己掙的,不服也得服!”
過了許久……
“侄兒……侄兒錯了……”
見董璜終於低頭,董旻暗自默默點頭。
“瑁兒是兄長的獨子,但他卻自成一係,即便沒了兄長,瑁兒也會有自己的家業,所以呢,兄長根本就沒擔心過瑁兒,反倒是你,你才是兄長的繼承人,繼承兄長掙下的家業。”
“瑁兒自成一係,兄長的家業給你,都是董家子嗣,本應相互扶持,可若你總是與瑁兒為敵,就會讓兄長很失望,就會逼迫兄長在你與瑁兒之間隻能選擇其一。”
“兄長的家業是兄長親手掙的,瑁兒的家業是瑁兒親手掙的,璜兒你有自己掙的家業嗎?你覺得……你還如此欺負瑁兒,兄長會選擇誰呢?”
董旻雙眼看著漸漸走來的馬車,抬手拍了拍董璜肩頭……
“若叔父與兄長兄弟鬩牆,咱董家也走不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