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1 / 2)

這幾日臨安城一直在下雨,荷塘裏的荷花都被淹的隻露出一個小小的花苞,葉子都看不見了,街上的老人圍坐在一起唉聲歎氣的說道:

“看來這天有不測風雲了,天下局勢要發生變化嘍。”

莫良邪半信半疑的蹲在旁邊,嘴裏咬著熟透的果子,質問道:

“就下幾天雨而已,哪有那麼多變化,你們老人家真是迷信。”

然後不屑的將果子裏的果核吐在路上,眼睛眯成一條縫繼續看著棋局。

“將軍”。

老人一臉的高興,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慢吞吞的說道:

我們是老嘍,一把老骨頭都埋進黃土半截的人了,今後的天下就是你們這些年輕娃娃的嘍。

老人又轉過頭不慌不忙的背著手自言自語道:

“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興亡終有定,太平盛世,怎會長久不衰呢。”

“走嘍,年輕人要早有準備啊。”

莫良邪是聽得一臉的迷茫和不解,這老家夥自言自語的說些什麼呢,真是奇怪,是不是老糊塗了。

他看著剩下的那盤棋局,嘿的一聲,拿起一顆棋子,向後看著剛才那個遠去的背影。

“有君子風度,不甘當馬前卒,妙啊,實在是妙,怎麼我剛才沒有看出來呢,隻顧著吃果子了,哎,掃興啊,人都走了。”

莫良邪有些後悔,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對手,居然給走了。

他起身往巷子裏走去,嘴裏哼著不入流的調子,路上那些看見他的姑娘們還戀戀不舍的要瞧上好幾眼,深情的眸子盡是溫柔。

顧長安打鐵的鐵匠鋪子,是臨安城最荒涼的地方,四周什麼都沒有,連棵樹都沒有,聽老人說,這裏以前經常有狼出沒,大半夜的那叫聲淒慘滲人,它們仰天長嘯,紅色的眼睛在夜裏看著像火球一樣,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有人就把那個臭水溝填平了,開了一家鑄鐵的鋪子,以前的狼叫聲換成了現在每天“叮,叮,叮”的打鐵聲。

莫良邪老遠就看見顧長安的背影了,他穿著一個麻布褂子,輪著鐵錘在賣力的打鐵,熾熱的炭火燃燒著,火苗飛濺,顧長安汗流浹背,胳膊上還被燙傷了一個口子。

“顧長安。”

他大聲的喊著,蹦跳著撒著歡往前走去。

顧長安看見是莫良邪,擦了擦頭上的汗珠,站在那裏招手。

“你怎麼來了,你怎麼找到這裏的,這裏很偏僻的。”

“我沒事瞎逛,就過來了,哇,你這裏全是兵器啊。”

莫良邪順手拿起木板上的一把利劍,小心翼翼的看著,明晃晃的劍刃像寒光一樣寒氣逼人,劍身輕薄,劍柄上布滿了龍紋雕像。

“這些兵器都是你打造的?”

“也不全是,還有我師父,這裏就我們兩個人,最近運氣不錯,接了很多生意,有人一下子預定了一千柄劍,價格是平時的三倍。”

“預訂那麼多幹嘛,又不打仗。”

“誰知道呢,近幾日這邊看到好多買馬的,都是矯健的戰馬。”

少年們並不知道,日後這樣談笑的日子並不多了,天下風雲總是瞬息萬變。

莫良邪在矮牆上坐著,手裏抓著土沙從左手倒在右手,又從右手倒在左手,無聊的一遍又一遍的折騰著,顧長安揮動著鐵錘砸在一柄柄的劍刃上,今天他要完成五把劍刃,這是師傅臨走的時候吩咐的,他還要靠著這些錢養家糊口呢。

顧長安停下來,喘著氣,背上的汗水順著肋骨留下來,流到褲腰進去,他的臉被火烤的通紅通紅的。

“上次謝謝你,我不知道怎麼感謝你,那些錢我去找了郎中,這幾天我娘的咳嗽好多了,都能下來走動了,他老人家還一直嚷著說要請你到家裏來坐坐,好好感謝你。”

顧長安的樣子非常誠懇,他的目光溫柔,靦腆,嘴角上是一滴一滴的汗珠,他的笑容暖暖的。

“哎呀,沒事,都是一些小錢,能幫到你總比放在家裏好,小意思小意思。”

莫良邪跳下牆頭,站在火坑跟前,他仔細端詳著眼前的這些劍刃,有些羨慕有些好奇,他是喜歡的,可是自己根本就不會使用,連最基本的握劍都不會,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對這種兵器的喜歡,是一眼鍾情的喜歡,他看著這些劍刃,比看畫舫的小蠻還要認真幾分。

“顧長安,你說我要是想打造一把利劍,要多少銀子呢?”

顧長安愣了愣,將信將疑的看著莫良邪。

“這個要問我師傅的,價錢的事情我做不了主,這裏的每一把劍都有它的價格。”

遠處一個中年魁梧的男子走過來。

他是顧長安的師傅,也是這家鐵鋪的老板。

他穿著一身麻布衣裳,身形高大,眼睛細長,左耳帶著一個墜子形狀的耳環,眼神淩厲,牙齒潔白,長得玉樹臨風。

你根本想不到,一個鐵匠能長的這般好看。

他走進火坑旁邊,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水,然後慢吞吞的問莫良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