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既然讓你傷心了,作為長輩我總得做點什麼吧?”
他用手掌托著腮部,嘴角噙著一絲曖昧不清的笑容:
“說來慚愧,我雖然不太擅長唱歌,但抱你倒不是很難。”
“讓我留下吧,你可以把我當成父親來撒嬌。”
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
天知道我究竟是怎麼睡著的。
若是能渾然不覺睡到清晨還好,可等到午夜時分,在我和狗狗約定的時間,我又醒了過來。
直哉不願意做他父親和我的緩衝帶,所以直毘人便從後麵將我摟入懷中,再由我麵對麵抱著小小的直哉。
隔著層薄薄的睡衣,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壯年男子胸腹肌肉起伏的曲線——放鬆下來的它柔軟且炙熱的,並不像白日時衝入眼底,喚醒人對於暴力的恐懼。
男人的結實的胳膊攬著我的腰肢,手掌搭上我的小腹,沉穩的呼吸吹亂了我頸間的碎發。
溫暖的觸感、逼仄的角落,沉默、有力的血肉這些曾都讓我覺得安心。
但人卻不太一樣。
所以盡管直毘人正在沉睡,但病弱怯懦的我還是感到不安,一種帶有體溫的味道,一種難說的躁動正籠罩著我的全身,讓我止不住想要蜷縮的念頭。
一級術士不比愚鈍的阿玲,我想隻要我稍微一動,直毘人就會醒來。
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突然就想起了常子過去同我講的恐怖故事,說的是過去有個拜訪好友的鄉民,把酒言歡喝的酩酊大醉後,獨自踏上了回家的土路。
夜色寂靜,曠野無人,明明沒有腳步聲,卻突然有雙手搭上他肩頭,濕熱而沉重的吐息掃上男人的脖頸。
【哎呀,會是盛情難卻的朋友,特地追上來邀我再飲一杯麼?】
鄉民迷迷糊糊轉過腦袋,迎接他的卻是野獸的頭顱——郊外的野狼會在夜裏搭上獨行者的肩膀,在他轉頭的一瞬咬住他的喉嚨,將他壓倒在地。
貪婪的綠眼睛,強壯的臂膀,說的可不是禪院家這些危險的男人們麼?
不可以回頭。
或許是因為被我抱進領域,又見解接受了“未盡之言”的“咒言術”的效果,直哉比常人更能感受到我的心情波動。
我的忐忑使他睜開雙眼。
直哉翡翠般的眼眸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瑩潤的光彩,配以嫵媚上揚的眼角嫵媚,他看起來真像是午夜時分出現的精怪,會故意使出各類把戲作弄他人。
但直哉的表情卻很無辜。他歪歪腦袋茫然地注視著我,像是在問——“為什麼,你睡不著麼?”
因為我僵在直毘人的懷抱裏無法回應,直哉便擅作主張進行了解讀。“真拿你沒辦法”他眯著眼睛露出了這樣無聲的微笑。
這個小小的妖怪主動靠了過來,他像撒嬌的小貓那樣將麵頰與我相貼,慢騰騰地蹭了幾下,模仿我曾對他過的動作,試圖以此給安慰。
卻不想給我帶來了更大的麻煩——直毘人還是醒了,他將臉抵在我的肩膀上,從喉嚨裏擠出一聲沙啞的低氵吟。
“做噩夢了麼?”
如是說著,直毘人移開了搭在我小腹上的手掌,他用它按上我的肩頭,沿著手臂的曲線,滑到我的手肘,如此往複給予我輕柔的撫慰。
被夾在兩人間,我竟然也迷迷糊糊重新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