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第三種。”
江舫用大拇指輕挑住邊緣,下壓手腕,在女聲出言製止不許有人代投幣前,就將硬幣拋上了半空。
硬幣側棱著桌,輕跳了一跳,旋即開始在滿桌凝固的蠟淚間轉著圈穿行。
江舫的手勁使得極巧。
當它停止滾動時,硬幣的側棱麵仍是穩穩朝上,豎立在了桌麵上。
在三支尚燃燒的蠟燭映照下,硬幣的雙麵均是流光泛泛。
南舟知道,自己先前的願望過於簡易。
如果不增添一些新的條件,他很容易被鑽空子。
在同樣疊加了相當的前提條件後,南舟宣布了自己的新願望:“我希望,我和我的朋友南極星,在保有自己身體基礎特性、擁有正當社會身份的前提下,成為和李銀航同一種類的生命形式。”
聞言,一旁化成了蜜袋鼯形、從等候室內就扒在李銀航丸子頭上的南極星開心地偷偷甩了兩下尾巴。
女聲:“……”
她麻木道:“恭喜南舟先生許願成功。您的願望會實現的。”
許願推進到現在,已經隻剩下兩個名額。
南舟退出空氣泡後,目光便對準了兩個還未開啟的等候室。
下一個許願的人,會是誰?
他也很好奇,誰的手速那樣快,選擇了最後一名。
第5扇門仿佛碾著人心一樣,吱吱嘎嘎地打開了。
麥丁森先生邁出了門檻。
看到那一頭的金發,李銀航略開心地一握拳。
第5位是他,那第6位就是陳夙峰!
再怎麼說,他們也有人保底了!
陳夙峰肯選最後一位,說明他的確穩重了不少。
陳夙峰知道,李銀航想要複活所有死去的玩家,那麼,虞哥就能回來。
這樣一來,他的願望就隻剩下了“複活哥哥陳夙夜”。
這是一個附加條件。
所以,他在第一時間搶占了末位、確保之前所有人的願望不出問題後,才肯謹慎地許下自己的願望。
他雖然年輕,已經先後從哥哥和虞退思的死亡上,習得了沉穩和盤算。
陳夙峰盤腿坐在地上,交握著汗津津的雙手,充滿希望地醞釀著自己的願望。
要怎麼才能完整無缺地帶回哥哥?
高維人是否擁有哥哥還活著時的存檔呢?
誰想,外界久久沒有傳來任何聲息。
久到讓陳夙峰抬起頭來,滿懷詫異地看向了封閉的四麵牆壁。
……外麵發生了什麼了?
麥丁森為什麼不說話?
此時的麥丁森先生,麵對著許願台上僅剩的兩根蠟燭,佇立良久,不發一言。
他的左手搭在台麵上,一敲一敲,震得桌上的瘦弱的燈火搖落。
兩根蠟燭眼看就要燃到盡頭。
李銀航被他的小動作看得無端火大:“……”幹什麼呢?
可她強製按捺下了心中的躁鬱,並不想打擾麥丁森先生的思考進程。
他要複活他的一雙子女。
這在《猴爪》的故事裏,也是相當困難的。
誰也不能保證高維人跨越時空,為他帶回來的是怎樣的一雙兒女。
麥丁森先生有權進行深思熟慮。
可等著等著,李銀航又覺得不對勁了。
她之前許的願望,也包括了“死人複生”的內容。
盡管不算盡善盡美,但再怎麼說,也能有一點參考價值吧?
他用得著思考這麼久嗎?
李銀航往空氣泡的方向靠近了幾步,踮腳張望。
情況未明,她也沒有在第一時間輕舉妄動。
他們之所以在許願完畢後,第一時間內離開空氣泡,就是怕自己的某個動作過大,掀起一點風,不慎吹熄了自己或是旁人的蠟燭,導致自己的願望全盤作廢。
再說,他的心願可是複活自己的兒女,這難得的機會,他們如果過分催促,未免不近人情。
可蠟燭的燃燒時間畢竟有限。
如果他這樣延宕下去,陳夙峰又該怎麼許願?
李銀航替他焦躁萬分時,等候室內的陳夙峰早已起身。
他判斷了許願台的方位,撫摸著朝向許願台的那麵牆壁,試圖尋出那扇隱形的門和牆壁的接縫。
陳夙峰知道這是無用功。
但他可以通過這樣的動作,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良久過後,麥丁森終於開口了。
有些奇怪的是,明明精通中文的他,是用拉丁語許的願。
不過這也不算特別奇特。
人在要精確表達時,往往是會采用自己更熟悉的語言的。
若是換高中時的叛逆版陳夙峰,連英語都常年在及格線上下徘徊的他,必然如聞天書。
然而,和虞退思住到一起後,為了生活,他必須要以五花八門的方式掙錢。
可巧,陳夙峰在網上接過人工翻譯的單子,曾嚐試自學過一段時間的拉丁語。
……因為每篇拉丁語單子的單位價格更高。
陳夙峰的拉丁語水平其實非常一般,頂多停留在“勉強看懂”和“勉強能聽”。
可是,陳夙峰聽出,麥丁森先生的表達也非常初級。
……這並不是他擅長的語言啊。
他有口難言,隻能凝神細聽,拾起早被自己荒廢了一段時日的拉丁語記憶。
不大嫻熟地報出一長串的前提後,麥丁森吸了一口長氣。
“我的願望是李小姐的願望的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