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回去了,因為他是那次海難唯一的生還者,無論他是幸運的還是倒黴的,他都該為了自己活下去。
別把野草不當做盆栽,管你是靜下心還是吹空調,你總得讓自己涼快不是嗎?
白禦桐跑了不知道多久,終於如願以償地看見了自己所期待的東西。
是房子!遠遠看去像是一間……茅房?
房子太簡陋也太破舊了,很難想象裏麵居然還有人居住。這可讓白禦桐的心情變得不怎麼樣。
離得近了,一棟簡陋的木屋就呈現在了白禦桐麵前,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像是遊蕩在廚房外的一隻饞嘴的野貓,他實在是有點怕主人不歡迎他。
白禦桐躡手躡腳的來在門前,他猶豫了一會兒,然後輕手輕腳地敲了敲姑且算是門的遮擋物。白禦桐豎起耳朵聽門裏的動靜,但裏麵什麼聲音也沒有——可能主人剛外出了,沒有在家。
是啊!從自己發現炊煙到現在,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了,就算是烏龜,怎麼也得吃完飯了吧?
正當白禦桐回過頭準備要走的時候,卻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那個人離他差不多二十米遠的樣子。他的穿著樸素,不,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在身上裹了一層裝水泥的麻袋,他身後還背著一個扭扭捏捏的竹簍。
這人是……人猿泰山麼?這是白禦桐的第一個念頭。
此時那人正呆呆地看著白禦桐,眼睛出奇的發亮。
“嗨……”
正當白禦桐想要開口的時候,那個人卻奪步越過了他,然後跑進了簡陋的木屋,最後匆忙扣上了門,隻留下了白禦桐一個人在外麵的風中淩亂。
他這是啥意思,不歡迎我麼?白禦桐為難了起來,不知是走還是留。
過了不久,門悄悄的打開了一條縫,露出一隻精悍的大眼睛。
白禦桐猶豫了下,決定還是試一試。他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想借宿一晚不知道可不可以……”
“什、什麼?”門的另一邊傳來顫音。
“我說,我想要借宿一晚。”白禦桐還是撓撓頭。
“什麼是……借宿?”門那一邊好像一頭霧水。
白禦桐聽了一愣,“就是在你家睡覺。”
門那頭是久久的寂靜,白禦桐感覺自己等待了一個世紀。
門開,一個長相十分消瘦的人走了出來。那個人呆呆看著白禦桐,白禦桐也看著他。
對於一個男孩來說,那個人的膚色偏白,是一種很健康的魚肉色,白中透粉。他的身高大概是一米六五的樣子,長相倒是很清秀,散開的黑色長發垂到了挺翹的臀部上,衣服看起來像是粗麻布縫製的,有一種原始人的既視感。
他的腳上穿著一雙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平板鞋,鞋子很不合腳,腳後跟還留出了很大的空間……她的胸口微微隆起兩團,看起來應該是個剛發育的少女。
就在白禦桐打量她的同時,她也睜著雪亮的眼睛觀察著白禦桐裸露的身體,當她的視線從上轉移到他的下麵時,露出了微微一驚的表情。
當你被女孩看光的時候千萬不要驚慌,也許你可能不賺,但你永遠不虧!
白禦桐趕緊用手捂住下麵,他覺得自己的樣子很不雅觀,就尷尬的開口問道:“你有多餘的衣服借我穿嗎?”
“誒?”
……
“這、這件可能有點小……”女孩怯生生地說道。
“沒事的,沒事。”白禦桐撓撓頭,客氣地說道,他看著自己身上連衣短裙樣式的麻布編織的衣服,有點小滿足。
女孩似乎是想起什麼事,臉上的表情變得焦了起來。
“你要不要……洗澡?”女孩怯生生的問道。
“洗澡?好啊。”白禦桐今天走了不知道多少路,身上早就被粘稠的汗液覆蓋,說不出的難受。如果能洗個澡清潔一下身體,肯定會舒服許多。
沒準連心情也會好起來。
“那跟我走吧,太陽都快要下山了。”女孩率先出了門,像個優秀的領隊。
白禦桐也跟著走了出去。
當女孩把門關上的時候,白禦桐注意到她光著腳丫子,並沒有穿上她之前的那雙不合腳的鞋。而且她的腳背很白,但她腳腕以上都偏黑,大概是被山裏的太陽曬的。
女孩輕車熟路的向屋子背後的山裏走去,山上有很多種類的樹,白禦桐隻能認出其中很少的一部分。
女孩帶著他在灌木間兜兜轉轉,一路上都是眼神警惕四處張望,像是尋找著什麼,又像是在提防著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白禦桐覺得自己應該多和她套套近乎,熟絡一下,畢竟這姑娘看起來挺怕生的。
“啊?我、我叫雨點……”女孩眼神中的警惕漸漸消失,被羞澀占據。
“我叫白禦桐,你的名字聽起來還挺特別的。”白禦桐感歎道。
雨點?這名字聽起來可真文藝。
“我奶奶取的,她說我的出現就像雨點一樣突然。”女孩回憶著。
像是……雨點一樣突然?白禦桐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琥珀似的天空……在夕陽的照射下,西邊的雲朵都被渲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他想象著雨點滴到自己鼻尖上的感覺,忽然笑了起來。
白禦桐不禁讚歎道:“你奶奶可真是個詩人!你奶奶人呢?”
女孩怔了怔,不自覺地低下頭,眼神也變得脆弱,然後回答,“她去世很久了……”
白禦桐一愣然後不好意思的說:“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提起的。”
雨點無聲笑了笑,“沒事的啊,奶奶是山裏的精靈,她隻是回歸了大自然的懷抱而已……”
白禦桐忽然覺得雨點非常可憐,看來這位他未曾謀麵就已經哽屁的奶奶的胡言亂語已經把她孫女忽悠得不輕啊……
怎麼連這種鬼話都相信啊?你是遭受到了無法挽回的降智打擊麼?他想。
“你一直都是一個人嗎?”
“嗯呐,奶奶去世之後,我就一直是一個人了。”
白禦桐閉口不言,他忽然又可憐起了眼前這個女孩……
過了不久,地勢開始變低,泥土也變得潮濕起來。
終於眼前出現了一條小河,河道有一部分很寬,河段呈水壺的形狀,看起來像是人工開鑿的蓄水池。
雨點指了指眼前的小河,開口說道,“就是這裏了,我們趕緊洗吧,不然天黑了,下山的路就看不清了。”
“嗯,好,你先洗吧。”白禦桐頗紳士的點了點頭,那表情像是在說:我不是色狼,吾乃正人君子是也。
雨點麵露疑惑,“怎麼不一起洗?”
白禦桐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誒?”
請問你是在邀請我嗎?
雨點瞪大眼睛解釋道:“兩個人一起洗不是更快嗎!我和奶奶都是一起洗的……”
拜托!你奶奶就沒教過你如何與異性保持距離麼?
白禦桐心裏一驚,“那怎麼能一樣?你是女生,我是男生,這樣對你的名聲不好……”
雨點聽不太明白的樣子,她趕忙問,“男孩和女孩是什麼?名聲又是什麼?為什麼對我不好?我會生病嗎?”
她問的很認真,就差從懷裏掏出筆來寫記錄了。
拜托你是美聯社的記者麼?這麼多問題我怎麼回答得過來啊?
麵對雨點突如其來的連環問題,白禦桐啞口無言措手不及。看來這個土妞並沒有接觸過中國偉大的九年義務教育政策,她缺乏許多常識性的認知。
真是個笨蛋啊……白禦桐在心裏想想,如果他把雨點捆起來賣到其他地方去,她還會替自己數錢吧?如果,她會數數的話。
“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麼和你解釋,總之你先洗。我去周圍轉轉,洗完叫我一聲就好了。”
白禦桐說完就轉身離開了,他並不打算占雨點的便宜,因為那樣做他會看不起自己的,他的原則不允許他去欺負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孩。
雨點望著白禦桐離去的背影,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她看了看即將落山的太陽,然後自顧自地脫下了套在身上的麻布粗衣。
噗通一聲,雨點一頭紮進了清爽透明的水裏,當她再一次鑽出水麵時,臉上的疑惑已經一掃而光。
“衣服脫光光~看看哪裏髒~頭發要盤好~洗洗要趁早~水底有水草~天上有飛鳥……鑽進水裏吐泡泡~冒出水來找調調~時間一到~雨點就往頭上掉……”雨點好聽的哼著歌。
浮水聲在耳邊高低起伏,白禦桐蹲在河邊的石頭後麵,低頭用手扣著腳指甲裏的泥垢,臉上微笑著,“唱得……不錯嘛。”
兩人洗完後,雨點走到河道下遊最窄的地方,從水裏打撈出了一個長條狀的黃色竹簍,白禦桐看見竹簍裏麵有三條巴掌大的魚掙紮著跳動著,魚鰓一張一合。
白禦桐沒想到這妞還有做漁具的天賦,不愧是山裏人,真是心靈手巧啊!
看到漁具裏活蹦亂跳的幾條魚,雨點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白禦桐能感受到一股從她身上傳出來的強烈的喜悅。
真是沒見過世麵,隻是幾條魚而已啊……白禦桐想,這妞的反應未免也太誇張了吧?如果她親眼看過幾十噸重的鯨魚還不興奮得像隻受驚的跳蚤?
回到木屋已經是夕陽西下,雨點用一把看起來頗有年頭感的小刀處理三條看起來像是草魚的小魚。刀雖然有了豁口,但還是能輕易割開魚的肚子,應該是經常有打磨,看起來這丫頭的日常維護工作都有好好完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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