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禦桐隻覺得自己三觀炸裂,下巴掉一地,“你不懂,光教訓他們是沒用的,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且複雜的環境,人們都依附環境產生變化,就算他們現在改過自新了又怎麼樣?等我離開這裏,用不了多久他們還是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知道由七宗罪組成的煉獄麼?”
聽到這裏,花容少女鬆開了白禦桐的衣領,不屑地撇了撇嘴,“當然知道,寄生之陣對吧?前些年不是有好幾個牛逼哄哄的傻逼說要組團去把那個陣給破了麼?結果才破第一個陣就差點被團滅……”
少女哼了哼,不屑一顧。
白禦桐沉默著沒有說話,原來,我在別人眼裏就是這麼一個廢物麼?
少女來到水冬瓜樹下的,然後靠著樹幹一屁股坐了下去,看起來是累壞了。
她無力地繼續開口道,“聽說那個陣會越來越大,不到八十年,整個諾拉大陸都會被那個陣覆蓋。到那個時候,像我這種混吃等死的人又該去哪裏流浪呢?”
白禦桐開口道,“你其實……不是人類吧?”
“曾經是。”少女懶懶地說了一句。
曾經是?白禦桐不是很懂這句話的含義,就好比豬八戒問蜘蛛精“你以前是人嗎”,蜘蛛精回答“曾經是”。
“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咯。”少女懶懶地抬起了頭,“喂,英雄,有沒有錢?給我點唄,都好幾天沒吃飯了……”
白禦桐沒見過這麼自來熟的妹仔,是該說自己平易近人呢還是該說她臉皮厚呢?
他掏了掏腰間的錢包,“你多久沒吃飯了?”
少女見有戲,於是眼神也澄澈了起來,伸出三根手指,表情誇張地說,“三天!我三天都沒吃飯了,你聽,我的肚子都在咕咕叫呢!”
數了數錢夾子裏僅剩的幾個幣以後,白禦桐放下了手裏的錢包,“沒多少錢了,隻能吃兩頓飯,不如一起去吃一頓吧,正好我也餓了。”
聽到他這麼說,少女的眼神變得警惕了起來,我靠,我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這家夥肯定是看老娘漂亮,想騙我去滾床單!
她雙手捂住胸口,一臉防範道,“你大爺的少騙我了,你肯定是想趁機占我便宜吧?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你腦回路的終點都是“男人隻想上我這個美少女”嗎?白禦桐在心裏無力吐槽。
“你放屁!我這麼強,想占你便宜還不是分分鍾的事兒?誰稀罕呐?趕緊的愛走不走?我趕時間,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排著隊等我去拯救呢!你以為你是優先搶救的重症患者啊?我隻是剛好路過而已!”
少女翻了個白眼,“哼,老娘有受虐妄想症不行啊?趕緊走走走!我快餓死了都……”
“那走吧。”白禦桐反手把鬥篷帽蓋在了頭上,突然問了一句,“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龍雪陽。”少女說道。
龍雪陽?白禦桐聽到後一怔,這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很特別的名字,每當聽到這三個字他就會下意識地想要捂住耳朵,因為他覺得記憶裏的那個女孩還會再揪住他的耳朵大吼“我要拔光你的鼻毛”。
同名同姓也沒什麼奇怪的吧?他想。
捕捉到白禦桐的異常後,龍雪陽納悶了起來,“怎麼了?我這名字很奇怪嗎?”
白禦桐搖搖頭,苦笑了起來,“沒,我隻是想到了我的一個朋友而已。”
“你呢?大英雄都會有名字的吧?比如旺財、金毛或者呱呱?”龍雪陽報複地問道。
應該告訴她麼?白禦桐掙紮地想。
對大陸來說,他是一個罪人,他不想在別人麵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有啊,我叫白禦桐。”他風輕雲淡地說。
鬼使神差的,白禦桐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龍雪陽,那是一個陪他看過星星的妹仔,他現在都還記得那天的牛郎和織女從來都沒有挨得那麼近過——就像是上顎和下顎,始終隔著一條會說話的舌頭……隻是後來那個妹仔離開了,寂寞得就連螢火蟲都想要熄滅自己的光。
聽到白禦桐的回答,女孩也怔住了,像是一個提著菜籃子和商販討價還價地時候,突然想起了廚房的灶台上還燉著豬排骨。
看到她突然呆滯的臉,白禦桐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
難道說……她也穿越過來啦?他突發奇想。
不可能的吧?哪有那麼巧啊?這概率得是10的多少萬次方分之一啊……你相信自己能在這個世界遇見她,還不如相信自己能教會黑猩猩如何計算微積分呢!
沒由來的,兩人轉過頭來,幾乎同時叫了一聲。
“金蓮?”
“白芋頭?”
轟的一聲,白禦桐聽見了自己腦海裏的世界坍塌的聲音——哪有可能那麼巧啊……猩猩都學會如何計算微積分了?騙人的吧?我自己都不會耶……
這場命中注定的重逢就好像是你在很久前遺失了一枚襯衣的紐扣,等你再次拾起它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換上了拉鏈——可是啊可是,為什麼會把你給弄丟了呢?明明很愛啊!
過了很多年以後,每當白禦桐夢到這個重逢的場景還是會忍不住哭出聲來。
這個世界真小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