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做什麼?”安雲兮皺眉,帶著怒意向一臉驚愕看著她的田妮吼道。
這個女人居然想在這裏玩自殺?
安雲兮兩步走過去,一把抓住田妮的右手,反手一扭,迫使她扔下刀片,之後又抓住她正在向外冒血的左手腕,飛快的在她身上點了幾下。之後,原本不斷向外冒出的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停止了它們原本運動的軌跡。
安雲兮封住田妮的大穴止血,同時也讓她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她可不想自己急救的時候,有個一心赴死的人還在旁邊搗亂。
她低下頭,看向那左手腕上深得見骨的傷口。看得出,田妮這次求死的心十分的堅決。一般人割腕自殺,都會劃幾刀後才最終有一刀割破血管。而田妮這是一刀,狠準的一刀。可見,這個女人的心智有多強,性格有多倔強。
安雲兮抬起頭看了田妮一眼,淡淡的道:“下次想要自殺,最好不要選擇在別人住的地方。特別是在那間房間裏,還睡著一個關心你的人。”
田妮無法說話,但安雲兮卻看得見她蒼白的臉上出現的苦澀笑容。此刻,她還未從絕望中走出,根本就沒有在意安雲兮是如何將她弄得難以言語,就連身體也彈動不得,還有那神奇的止血。
傷口很深,需要縫合。安雲兮慶幸自己過來的時候把藥箱也一起帶了過來。她把田妮帶入自己的房中,也不理會對方知不知道自己會醫術這件事,直接拿出箱子,就開始了診治。
安雲兮沒有麻醉藥,通常都是用針灸來麻醉止痛。但是,今天,她在縫合傷口的時候,故意沒有采取任何的麻醉措施,眼睜睜的看著田妮因為縫合的疼痛,而冒出細密的冷汗。
縫合傷口,上藥,包紮,清洗掉周邊的血跡,安雲兮才去把自己的雙手洗幹淨。同時,也解開了田妮說話和頭部活動的禁止。
“說吧,至少說一個你想死在這裏的理由。”安雲兮幹脆不晨練了,抱著雙手,玩味的笑道。
田妮撇開頭,淡淡的說了句:“不用你管。”
安雲兮挑眉,她其實並不想去開導任何人。隻不過,眼前這個人畢竟是莫名被卷入進來的,而且還因此受到了傷害,所以她才會出手。
正準備開口,卻不想田妮居然先說了起來:“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也不問。甜甜有你這樣的朋友在身邊,雖然以後可能日子會不那麼平靜,但至少是安全的。我已經被畜生碰過了,這樣的身體連我自己都不想再看一眼,不如死了了事。”
想不到這個丫頭倒是一個通透的丫頭。安雲兮唇邊泛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從現在開始你和甜甜都是我的朋友。很抱歉,我來晚了,不能及時阻止別人對你的傷害。”
田妮詫異的看向安雲兮,有些不敢相信:“怎麼可能?我曾經那麼對你……”
“你對我怎麼呢?”安雲兮笑道:“破壞了房間,然後堵在路上警告我遠離甜甜?”
田妮低下頭,咬了咬下唇,抬起頭看向安雲兮:“司徒學姐去找你的事,是我告的密。是我跑去告訴她,你和齊軒在一起開心的談話。”
田妮的坦白,讓安雲兮心中明了。她一直以為是司徒鳳在學校的耳目無意中看到了齊軒來找自己,所有才會去告訴她,讓她來找自己。
卻沒想到,田妮也在其中扮演了一個角色。但是,與司徒鳳的相見,並不讓她反感,反而讓她欣賞這個外表冷酷的女子。所以,嚴格來說,眼前這個田妮並未對自己造成什麼傷害,相反,因為自己的事連累到了她和冷甜甜。
“打平如何?”突然間,安雲兮有些興致闌珊。她心中有些好笑,自己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所經曆的都不是現在的學生所能相比,怎麼會把自己攪入學生時代的糾葛之中呢?
那些扮豬吃老虎,喜歡打臉的人並不是她安雲兮。她安雲兮雖然有仇報仇,睚眥必報。但是,也能看清楚什麼是真正的仇,什麼是真正的恨。如果動不動就要攪得天翻地覆的,那她和這些正在學習、成長中的學生又有什麼區別?
重生後一係列的經曆,讓安雲兮覺得自己的心態豁達了很多。或許,就像仲叔說過的那樣,當她走上了高位者的位子,有些事情也就會隨之釋然了。要容納天下,就要有足夠的胸襟,若是斤斤計較,恐怕,她連性格開朗的冷甜甜都不如。
這個房間裏的另兩個少女都比一個斤斤計較,動不動就滅人滿門,肆意發泄自己情緒的人優秀。
而這,也是安雲兮說出兩人都是自己朋友的真正原因。並不是因為什麼狗屁的同情。
田妮有些愕然的看著安雲兮,她不明白她怎麼能一點也不怪她的說出這句話。一般的女生,知道自己被人在背後陷害,不是會生氣,嚷嚷著報仇嗎?對了,安雲兮不是一般人……望著安雲兮絲毫不加虛偽的笑容,田妮心中有了明悟,她對前者露出一個笑容:“你讓我想起一句話。有什麼是比原諒更讓人心中愧疚的呢?”
安雲兮挑眉,她可沒有這個意思。
“安雲兮,你的心真狠。我明明做了對你不好的事,你卻大方的原諒,然後繼續生活在我的眼底下,讓我每次見到你都會內疚一分,活在你的陰影裏。”田妮慘然的笑道。
這樣的和解方式?真是一個別扭的女孩。
安雲兮並不戳破田妮真正的心意,她笑道:“是啊。我就打算折磨你一年的時間。一年後,我離開台北,你我之間的賬就算是清了。以後再見麵,就是真正的朋友。”
“所以……”田妮看向安雲兮:“在這一年內,我沒有還清債務,就不允許死嗎?”
安雲兮點頭:“是這樣的,沒錯。”
田妮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重新介紹一下,我叫田妮,來自基隆。”
“我叫安雲兮,來自大陸G省。”
有時候,有的人會讓自己的生活充滿了微不足道的仇恨,而自己則沉浸在這種假想的仇恨裏,就如同之前的田妮。有時候,卻因為一句話而釋懷,解放了自己,也解放了他人,就如同現在的田妮。
浴火重生,鳳凰涅槃。並不是指一定要去被烈火燒灼,很多時候經曆過一些事,會讓自己看得更多,看得更清楚。釋放真實的自己,突破自己,這也是一種浴火的重生。如同當初的柳可,如同現在的田妮。
……
司徒鳳穿著跆拳道的專業服裝,在家中的訓練館裏,和一個類似教練的男子進行對練,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兩人都是一身的汗。
司徒劍南和老鷹一起走進訓練館,兩人站在場地旁,看到在訓練場中揮汗如雨的司徒鳳,相視一笑。司徒劍南對老鷹道:“你看看這個丫頭,都那麼大了還像個男孩子一樣。”
老鷹笑道:“大小姐的身手就是一般男生也比不了。”話裏的意思,也就是說一般人配不上司徒鳳。
女兒受到稱讚,司徒劍南自然很高興,特別還是自己器重的左右臂。兩人說笑了一下,司徒鳳那邊一場已經結束,看到父親站在場邊,便一邊擦汗,一邊向二人跑過來。
“爸爸。”司徒鳳還未靠近,就對父親喊道。
“阿鳳。”司徒劍南和老鷹的閑聊被打斷,兩人也不介意,前者對司徒鳳招了招手。
司徒鳳跑到父親麵前停下,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才扭頭看向一旁對自己微笑的老鷹,淡淡的點點頭,禮貌而疏離的道:“鷹哥。”
“大小姐。”老鷹也迅速打著招呼。
這時,司徒鳳的陪練已經收拾好用具,向三人走來。向這位竹聯幫的龍頭和新秀禮貌的打了招呼之後,才在司徒劍南的首肯中離開。
“鷹哥,這次我爸去大馬,是不是你陪著他去?”隻剩下三人在場時,司徒鳳直接問道。
“你這孩子,怎麼說起這件事?”司徒劍南佯怒道。
可惜,司徒鳳並不吃他這一招,隻是好看的鳳目緊緊的盯著老鷹。
老鷹尷尬的笑笑,點頭。他今天過來,一是看看龍頭賣乖,二是希望找到與司徒鳳獨處培養感情的機會,第三就是想查清楚九哥的死與司徒劍南是否有關係。
“那好,你跟我爸說,讓我和你們一起去。”司徒鳳見老鷹點頭後,便直接開口。
“阿鳳!”這一次,司徒劍南真的帶了點怒意。因為這個問題父女兩人已經商量過,司徒劍南更是明確的說過不希望司徒鳳沾染到黑道的東西,希望她能幹幹淨淨的過日子。卻不想,原本以為已經放棄去大馬的女兒卻在老鷹,這個他看中的接班人麵前說出了這樣的要求。
“鷹哥,我爸不敢帶我去,怕有危險。你不會也怕吧?難不成你們這些大男人都保護不了我這個弱女子?”司徒鳳似乎是鐵了心要去大馬,根本不顧司徒劍南變得難看的臉色,直接逼視著老鷹,嘴角泛起一抹譏諷的冷笑。
激將法?老鷹在心中冷笑。本不欲攪入這父女之間的事,免得自己吃力不討好,兩邊都得罪。但是被司徒鳳這般嘲笑後,卻讓他心中升起了另一個想法。
隻是,現在並不是適合說的時候,所以他麵對司徒鳳的挑釁,並沒有受激,依然淡笑不語。
這個表現,很讓司徒劍南滿意。他要的接班人可不是一個動不動就被人用激將法左右思想的人。
見老鷹沒有動靜,司徒鳳打算再繼續加上一把火,卻不想被父親嗬斥:“阿鳳,這件事不用再說了,你找誰都沒有用。你先回房吧,我和老鷹還有事要談。”
司徒鳳不死心的瞪了老鷹一眼,後者卻低下頭,躲開她的視線。無奈,司徒鳳隻能離開訓練館,返回自己的房間。
目送女兒的背影離去,司徒劍南帶著寵溺的搖搖頭,對老鷹說:“這個孩子都被我給慣壞了。走,咱們去我書房裏談。”
司徒劍南和老鷹一前一後向書房走去。路上,老鷹在思考著怎麼打探阿九的事。驗屍報告已經出來,阿九是死後被燒的,其餘兩個人是被打暈後燒死。而出事的地點正是阿九最後出沒的地方,他的兩個手下可以證明,其中據說還牽涉到兩個女高中生。最重要的是,阿九死前被法醫鑒定被執行了宮刑,切口快而整齊,不像是一般人出的手。
這一點讓老鷹把懷疑的視線放到了司徒劍南的身上,畢竟有這樣身手的人不可能是兩個女高中生,或許在這個過程中還有第三方插手。不然,根本解釋不了是誰對阿九造成了那樣的傷害。
兩個高中生那邊,老鷹已經派了當日去擄人的兩個手下去尋找。而自己,今日就是看看看司徒劍南這邊是否有著異常。
“老鷹,在想什麼?”司徒劍南發現了老鷹的異樣,好奇問道。
老鷹一愣,回過神來,假笑道:“我在想大小姐的事。”
“阿鳳?”司徒劍南更加疑惑了。“她什麼事?”
老鷹趁機開口:“大小姐不是想要跟我們一起去大馬嗎?我在想這件事。”
“這有什麼好想的。”司徒劍南笑道:“她一個女兒家,去那些大老爺們去的場合幹嘛?”
老鷹笑道:“怕隻怕,以大小姐的性格,若是您不允許她跟著前往,也會偷偷的跟去。等她到了大馬,突然出現在我們麵前,那個時候,咱們送她回來呢,是被別人看笑話,不送回來的話,也就稱了大小姐的心意。”
老鷹的話讓給司徒劍南皺眉深思,因為,他明白以司徒鳳的性格還真的有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
“何況,到時東南亞各路黑道齊聚大馬,萬一大小姐在與我們會和前,碰上一些什麼人,發生意外,咱們就追悔莫及了。”老鷹觀察著司徒劍南的臉色,繼續說道。
司徒劍南沉默了一會,看向老鷹問道:“那你的意思……”
老鷹恭敬的彎了彎腰,對司徒劍南道:“老鷹沒有什麼意思,一切都需要龍頭做主。我隻是把自己想到的一些可能發生的事說出來。當然,或許這些都隻是我的猜測,不會發生。”
“不不……”司徒劍南擺了擺手,一邊思考一邊說道:“你說的這些很有可能發生。阿鳳的性子我了解,一旦決定了的事不會輕易放棄,如今她知道你我這裏都無望答應她的要求,說不定真的會一個人偷偷跑去大馬。而且,這次的黑道峰會確實會很亂,我聽說三合會的主席們這一次發出了黑帖,是給大陸出雲社的社長,雲少的。這樣的人物出現在大馬,勢必會風雲湧動,我有預感這一次的黑道峰會一定比起往年更加凶險。如果阿鳳隻身前往……”
‘嘶~!’司徒劍南倒吸了口冷氣,不敢再往下想下去。被老鷹這一番好意的‘提醒’之後,他心中已經有了一絲鬆動。
“出雲社的雲少?”老鷹關注的是另一條重要的信息。
出雲社雲少被邀請參加東南亞的黑道峰會,這條消息的流通僅限於各位大佬之間,以老鷹的身份和地位還無權知道。今日,他也是無意中從司徒劍南這裏得到消息。這個消息,讓他如刀般的兩道劍眉不由得皺在一起。
隻是,此刻,一心牽掛在女兒身上的司徒劍南並沒有注意到老鷹的表情,聽到他的提問,隻是緩緩點頭說道:“是啊,這個神秘至極的雲少如果不出意外會出現在這次的黑道峰會。”
得到肯定的答複,老鷹不再說話,垂下眼眸,讓人看不到他此刻的情緒,更加猜不透他現在在想些什麼。
月上枝頭的時候,老鷹離開了司徒劍南的家,也就是竹聯幫的大本營。在他離去之後,經過新一輪深思熟慮的司徒劍南也走進了女兒的房間。
此時,司徒鳳已經洗好了澡,換上了居家的休閑服飾,側躺在自己的床上,一手撐著頭,一手拿著一本雜誌,隨意的翻閱,一頭飄逸的長發自然落下,有些落在胸前,但大部分的都披散在腦後。
“阿鳳。”司徒劍南站在門外,輕輕敲了一下虛掩的房門。
“門沒關。”司徒鳳並沒有向往常一樣起身迎接父親,隻是語氣淡淡的說了一聲。
知道寶貝女兒是在鬧脾氣,司徒劍南也不在意,隻是無奈的搖搖頭,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司徒劍南走到司徒鳳的床邊坐下,看她看也不看自己一眼,隻得寵溺的哄著她道:“還在生爸爸的氣?好啦好啦,爸爸給你道歉。你實在想去就找個時間去向學校請假吧。”
手中的雜誌合起,司徒鳳從床上坐起來,興奮的看著父親問道:“爸爸,你答應啦?”
看到女兒眼中流露出來的期待和激動,司徒劍南心中歎氣,但臉上卻微笑點頭:“是啊!爸爸怕了你了。你既然想去,就跟著我一起去見見世麵吧。但是,爸爸隻有一個要求,到了大馬之後,你一定不能任性,要在爸爸身邊,不許鬧事。”
或許是看到了父親臉上的嚴肅,又或許是太開心自己能夠去大馬。沒有一點討價還價的,司徒鳳就點頭答應了父親的合理要求。
她開心的抱住司徒劍南的肩膀,把頭靠在他肩上,撒嬌道:“還是爸爸對我最好,最心疼我。不像那隻老鷹,一點都不通人情。”
司徒劍南原本正在享受著女兒的撒嬌,聽到她這樣說,不想女兒誤會老鷹,便拍了拍她環在自己胸前的手臂解釋:“那你可錯怪人家老鷹了,要不是他把不讓你跟著去其中的利害給我分析了一遍,我哪裏會讓你去那麼危險的地方。”說完,他伸手在司徒鳳的鼻子上輕刮了一下。
“他?”司徒鳳的動作一僵,原本開心的表情收斂了許多。嘴裏細聲嘀咕:他會有那麼好心?
“怎麼了?”司徒鳳的聲音很小,即使是坐在她身邊的司徒劍南也沒聽出,於是便出聲詢問。
“哦,沒事。”司徒鳳重新掛上笑容:“爸爸,沒什麼事你就回去吧,我要準備睡了,明天還要去學校呢。”
“那好,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司徒劍南點點頭,起身離去。
在他離去之後,司徒鳳臉上的笑容消失。回想起父親說的話,娟秀的細眉擰在一起,過了一會,似乎並沒有思索出什麼有用的答案,於是隻能關燈睡覺。反正,不管怎麼樣,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