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雲兮的電話響起,她掏出來一看,眉梢輕挑,居然是喬博琰打來的。“我在外麵等你們。”安雲兮說完,拿著電話離開了房間。
接通電話,安雲兮輕‘喂’了一聲,向窗台走去,眼睛跟著正在忙碌的劉濤,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在幹嗎?”電話裏響起喬博琰性感迷人的低沉聲音。
“殺人。”安雲兮回答道。
在她目光無法觸及的電話另一端,喬博琰一愣,笑道:“好好說話。”
安雲兮笑道:“我可是說著大實話。”
“怎麼回事?”喬博琰把手中正在批閱文件的筆放下,神情也嚴肅起來。
“有人要害我,並作出了讓我無法原諒的事,為了解決麻煩我就殺了。”安雲兮的語氣依然平靜,就好像聊著今晚吃什麼一樣的話題。
“你沒事吧?是什麼人?”喬博琰關切的問。
喬博琰的回答似乎讓安雲兮很滿意,她心情稍稍見好。“我能有什麼事。至於是什麼人……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喬博琰沉默了一會,說道:“你在台北人生地不熟,不要輕易把自己陷入危險之中。有什麼需要我善後嗎?”
善後?安雲兮笑道:“我怎麼能讓華夏的少將司令為我這個殺人犯善後?傳了出去,你的軍旅生涯可就完了,說不定還要上軍事法庭的。”
被安雲兮這麼一將,喬博琰自然也笑道:“什麼殺人犯?明明就是不法分子想要傷害我的女朋友。而我女朋友英明神武將他們拿下,搏鬥之餘不小心防衛過當而已。”
‘女朋友’三個字,突然讓安雲兮的雙頰染上淡淡的紅暈,心裏輕‘呸’了一聲之後,她反唇相譏:“哦?我還不知道喬司令的女朋友有了麻煩,需要我幫忙嗎?”
“需要。”本是一件開玩笑的話,卻不想在安雲兮話音落後,喬博琰卻認真的回答:“我需要你好好照顧她,保護她,不要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和委屈。至少在我來不及在她身邊時,做到這些,你可以做到嗎?”
安雲兮拿著電話,沉默。喬博琰的話,讓她的心突然變得柔軟,變得溫暖,還有一絲心疼和感動。片刻後,她裝飾好心情回道:“我看看有沒有時間吧。就這樣,我掛了。”
說完,電話就被掛斷。安雲兮突然察覺到自己的異常。為什麼今天會在電話裏如此和喬博琰對話,為什麼告訴他自己殺了人。是一種試探,而是一種對他一人的開放?允許他開始接觸真實的自己,走進自己的世界?
心跳突然加速,因為安雲兮知道自己下意識的選擇將意味著什麼。用力甩甩腦袋,將喬博琰扔出去,平複好心情,她向從房間裏攙扶著走出來的冷甜甜和田妮走去。
而在G市軍區的辦公室裏,喬博琰將發出忙音的電話掛上。靠在椅子上閉目思考了兩秒之後,他睜開雙眼,眼神堅定無比。
拿起桌上的紅色內線電話,他對電話裏的接線員道:“給我接京城總參處。”他要盡可能的去到安雲兮的身邊,哪怕不能貼身守護,也要盡可能的接近。
……
安雲兮和冷甜甜、田妮三人站在宅子外的荒園,看著劉濤點起可燃物,火苗瞬間開始吞噬這棟小樓。
火光中,燃燒了一切。
田妮望著燃燒的一幕,心中剛剛經曆的傷痛得到了輕微的止痛。這裏埋葬了她的屈辱和慘痛的回憶,可是,她卻一點也沒有後悔自己做出的選擇。
下身的痛楚還在提醒著她,但是她的內心卻很平靜,因為她用自己的力量保護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你這個地方倒是選得好啊。無論幹什麼壞事都無法第一時間被傳出去,就連現在的殺人放火,估計也要等一個小時後才會有消防人員趕到吧。”安雲兮對著向自己三人跑來的劉濤譏諷的道。
劉濤也不介意,隻是帶著殺人放火的後怕,強裝出笑容,對安雲兮諂媚的道:“要不,我們先離開吧。要是被路過的人看見就不好了。”
四周根本連鳥的沒有,在劉濤布置一切的時候,安雲兮早就用異能探查過了,確定不會有什麼人證才決定這樣做。但是,劉濤的擔心和害怕,她也能了解。於是,點點頭,三人一起上了劉濤的賓利車。
“把我們送到地方,之後我和你就再也沒有瓜葛。當然,如果你以後還想來招惹我,我也不介意陪你繼續玩。”上車後,安雲兮對劉濤如此說道。
“不敢不敢。”劉濤連連說道。心中暗道:這次之後,不要再有再見,希望你這個姑奶奶早日忘了我。
賓利車駛離背後的火光,天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安雲兮三人回到了宿舍。因為田妮今天的遭遇,冷甜甜把她留在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為她清洗過身子後,用強逼她吃了點東西,這才陪著她入睡。
田妮也許是受驚過度,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等她熟睡之後,冷甜甜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走到沙發邊,安雲兮身邊坐下。
滿頭的小辮已經被她全部解開,整個頭發就像是玉米穗一樣彎彎曲曲。冷甜甜將散落在臉頰的發絲掛在耳後,對安雲兮苦笑道:“本來,躺在裏麵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閉目養神的安雲兮睜開一道縫隙,看了冷甜甜一眼,沒有說話。
“我被人用藥迷暈,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和田妮一起帶到了那個地方。在他們的對話中,我知道田妮是為了阻止我被帶走失敗,被一起帶來的。之後,我想反抗,可是卻不是那兩個大漢的對手。”冷甜甜述說到這,眉頭皺了一下。這讓她嘴角上的淤青更加明顯。
“身手不錯的大漢?”安雲兮了然的點點頭:“那應該就是從老鷹那裏借來的人,不過我趕到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他們。”
冷甜甜冷笑:“他們早就走了。在把我重新控製住後,就接到了一個電話,匆匆忙忙的離開。臨走時,還囑咐那條老狗,說留一個幹淨的等他們辦完事回來享用。”
安雲兮的眼神一沉。
自責的神色從冷甜甜的眼中閃過,她帶著痛苦的聲音道:“原本,那條老狗選中的人是我。因為,他看得出來那兩個狗東西對妮妮很感興趣。他好像不敢得罪那兩人,所以是準備選我的。”
這些回憶是痛苦的,因為這並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冷甜甜將雙手捂住臉,不讓淚水流出。悶聲道:“是妮妮,她站在我身前,要代替我去。是她主動站出來保護我。為什麼……”
原來過程之中還有這些曲折——
安雲兮心中一聲歎息,視線看向冷甜甜緊閉的房門。裏麵躺著正在安睡,不知道今夜會不會被噩夢侵擾的少女,她原本以為是一個驕縱、高傲、自以為是的女孩。卻不想,在麵臨著這樣的局麵,她竟有這樣的勇氣用自己的身體去保護冷甜甜。
為什麼?其實,她一個外人都看明白了,田妮對著冷甜甜有著一份特殊的感情,或許,這份感情在大眾眼裏是扭曲的,是不被接受的。但是,這並不妨礙這份感情的純真。
如今,事情到了這個局麵,冷甜甜心中肯定會對田妮內疚一輩子,兩人的未來還真是不好說。
“不管為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了。這件事會徹底在我們的腦海中消失,你所要做的就是幫助田妮走出陰影,能夠積極向上的麵對新的生活。”安雲兮對冷甜甜安慰道。
冷甜甜強忍住,但依舊哭出了聲音。等她哭了一會,突然抬起頭,滿臉淚痕的看著安雲兮:“還有兩個人,不是那兩個人把妮妮帶上,她不會遭受這樣的事。”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或許都不曾發現,她眼中折射出的濃濃殺意。
安雲兮沉默了幾秒,緩緩點頭:“放心吧,這件事,有關聯的人都會付出代價。交給我處理,好嗎?”
“雲兮,你到底是什麼人?”冷甜甜看向安雲兮,終於說出了內心的疑惑。
安雲兮笑道:“我就是我,不是什麼人。在你眼中看到我是什麼樣子的,我就是什麼人。”這個回答模棱兩可,但是卻也在告訴冷甜甜,自己對她是真誠的,至於她是好人還是壞人,由冷甜甜自己評斷。
冷甜甜也是一個玲瓏剔透的女孩,她很快就明白了安雲兮話裏的意思。沉默了片刻之後,她咧嘴笑道:“你在我心中就是我的好朋友,和妮妮一樣,是我最最重要的朋友。”
安雲兮笑了,收獲一份友情,對她來說可比收購一家企業來得開心和痛快。因為,無論她攀登到那一步,心裏都是一個凡人,擁有著凡人的七情六欲。她同樣需要朋友和家人的陪伴和支持。
“以後,妮妮可以經常和我們一起嗎?”冷甜甜試探的問道。
安雲兮先是一愣,立即就明白過來,笑道:“如果她不討厭我的話,我很樂意。”
得到安雲兮的答複,冷甜甜心裏鬆了口氣,點頭:“她不會討厭你的,你可是我們兩人的救命恩人呢。”
“但是,事情也是因我而起。”安雲兮坦然的道。
冷甜甜的笑容僵了一下,搖頭道:“這和你沒有關係,都是那該死的星探,要不是他對你糾纏不放,也不會惹出那麼多事來了。”
冷甜甜咬牙切齒的摸樣取悅了安雲兮,她笑道:“隻怕,他現在也付出了代價。”
“什麼意思?”冷甜甜不明所以的問道。
可是,安雲兮隻是給了她一個神秘的微笑。
……
台北市的某家醫院裏,譚誌成剛剛陪伴完母親,走出來,想要抄個近路回家休息,卻不想在一條巷子裏,被人用麻袋套住頭,接著就是無數的拳打腳踢,直到他奄奄一息的時候,才聽到他前任老板的聲音道:“香蕉你個巴拉,居然敢陰我?你個王八蛋倒是聰明,拍拍屁股走人,讓老子擔驚受怕一天,今天我就好好教育一下你,讓你知道你他媽就是一個小人物,老子隨時隨地可以一隻手捏死的小人物。再給我打……”
接著,譚誌成所感受到的又是一頓毒打,幾乎把性命丟在了這裏。
台北夜市中的一條小巷裏,有著一家很著名的紋身鋪子。說它著名,是因為來這裏紋身的都是黑社會成員,上至稱霸一方的頭目,下至外圍小弟,隻要紋身,首選的地方一定是這裏。
當然,給大哥紋身和給小弟紋身的師傅絕對不可能是同一個人。在這裏,給小弟紋身的都是學徒,他們的師父,紋身鋪子的主人隻負責給那些在道上有名氣的頭目紋身。
此刻,在紋身鋪子的第二層,專門招待貴賓的房間裏,一個雙鬢染白,帶著眼鏡的紋身師傅正拿著紋身用的槍,專心致誌的為趴在椅子上,擁有一身精煉肌肉的男人紋身。
他所要紋繪的圖案是一條黑色的龍,花樣很複雜,而且麵積很大。如今整個龍身已經在背上和肩頭顯示了三分之二。
紋身的機器‘嗡嗡’的響著,男人安靜得趴著,紋身師傅也一聲不吭,按照設計好的圖案一針針刺下去,每次冒出顆粒的血液都會被他快速的用另一隻手拿著的酒精紗布擦拭掉。
不一會,紋身師傅的額頭就布滿了細汗。
“今天就到這吧,我過兩天再來。”趴著的男人開口。
紋身師傅關掉機子,鬆了口氣。他為男人搭理著今天完成的紋身部分,笑道:“唉~,老了。才一會就開始累了。”
趴著的男人聞言也回應道:“至少你沒有在我說話前停下來。”
紋身師傅心裏一驚,不敢再多說話,隻是默默的去收拾自己的紋身工具。
男人從椅子上站起來,他的身高與安雲兮差不多,但是渾身的肌肉卻充滿了爆發力。當他的正麵暴露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在他胸口的位子,還有這一個麒麟的紋身,一直從左胸口蔓延到腹部。
守在一邊的手下趕緊把外衣遞過來,男人拿起穿上,將自己充滿力量的健美身材遮擋住。他的皮膚黝黑,一雙眼睛卻無比明亮。如果用一種動物來形容,就好像是非洲叢林裏等待獵物的黑豹,充滿了危險和殺戮。
“鷹哥,出事了。”這時,樓梯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人影未現,著急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江湖經驗豐富的紋身師傅一聽這話,立馬對老鷹點點頭,離開房間,與剛剛進來的人擦肩而過。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老鷹對剛剛進來的屬下說道。
屬下的麵色有些難看,但最後還是低聲說了句:“阿九死了。”
老鷹的雙眼危險的一眯,一道凶光閃過,冷酷的問道:“怎麼死的。”
來人的臉色越發難看,沉聲道:“據說被燒死,現在警方已經介入,要等法醫的結果。”
“身份確認了嗎?”老鷹繼續問。
“我從警局那邊的來的消息,應該沒錯。而且現在阿九也聯係不上,估計……”來人的話不用說完,他已經表達清楚了他的意思。
“是什麼人做的?”老鷹咬牙問道。
來人這次低下頭,沒有回答。
這一幕,讓老鷹恨聲道:“一群沒用的廢物。”
老鷹的性子在竹聯幫中來說,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而且陰戾。得罪他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哪怕是一句話沒說對,都有可能被丟到海裏喂鯊魚。所以,在他這句話後,就是一片的沉默。
兩個屬下都把頭低得幾乎要埋進身子裏。
“說話,啞巴啦。”久久得不到回應,老鷹沉聲吼道。
兩個屬下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後,那個一直陪在老鷹身邊的人走出來,試探的說道:“會不會是龍頭做的?”
屬下的話讓老鷹眉頭緊鎖,他眯起雙眼,說道:“你的意思是說,老家夥知道了我們要做的事,然後把阿九殺雞儆猴了?”
屬下點頭:“有這個可能,不然,我想不到在台北有誰敢不怕死的殺了阿九。”
老鷹眯著眼睛思索一會,搖了搖頭:“不想,我在老家夥麵前一直表現得忠心耿耿,幫裏的人也都知道我愛慕大小姐。他應該不會對我起疑才是。”
屬下又想了一會:“那會不會是其他對手,不想讓你陪龍頭一起去大馬參加三合會的黑道峰會,所以故意生出事端,想要拖住你?”
這也未嚐不可能,老鷹在心中判斷著。思索半天,依然毫無頭緒,老鷹把前來報信的男人叫到跟前對他吩咐道:“你去跟我盯著,法醫那邊有了線索就立即回來告訴我。我倒要看看是誰趕在我的地盤上動我的人。”說話間,他的雙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
天色微明,安雲兮穿好運動服,準備開始一天的晨練,一走出門口,卻發現在衛生間裏透著微弱的燈光,其中還有輕微、壓抑的哭聲和水聲。
安雲兮向對麵的房間看去,房門虛掩,裏麵由於窗簾被拉上,所以依然是黑暗一片。她想了想,走到衛生間門邊,抬起手,想要敲門,卻又放下。
裏麵的聲音,讓她知道是田妮。雖然接觸不多,但是田妮的聲音,她還是記住了。
隻是,她在考慮,是自己出麵合適,還是叫醒冷甜甜,讓她來安慰田妮合適。昨天始發後到安頓好田妮,安雲兮都發現這個少女表現得很安靜,不像是一般女孩遭遇到這種事後,尋死覓活的表現。
原本,她以為這是因為她倔強的堅強,讓她一直堅持著,也以為是在這件事後,重拾了冷甜甜的關心而得到了心靈上的彌補,所以才表現得相對鎮定。可是,現在看來,之前不過是她在強顏歡笑而已,現在才會躲在衛生間裏哭泣。
或許,她此刻更需要的是冷甜甜的關心。安雲兮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她轉身,準備離開衛生間門口,卻突然鼻翼動了一下,淡淡的血腥味進入鼻腔,讓她立即轉身,踢開了衛生間的門。
門內,田妮穿著冷甜甜的寬鬆睡袍,裸露在外的四肢還殘留著一些被蹂躪過的痕跡。她臉上滿是淚水,衛生間的水池被注滿了冒著熱氣的溫水,此刻,田妮的左手手腕上被她右手握著的刀片拉出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正在向外湧出,逐漸染紅水池裏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