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的裏麵,是李家之人居住之處,除了靈氣濃鬱,就沒有特別,小橋流水,假山怪石,和那世俗的富貴人家,也沒有不同。
三人來到了堂屋,沒有丫鬟,青衫儒士做起了那沏茶端水的事情,陳思齊不喜歡喝酒,喜歡喝茶,也沒有少做以茶會友的事情,沏茶起來得心應手,沏茶的水是天山泉,茶是燕銜泥,山下沒有,山上不常見,香氣四溢,喝下甘甜,回味更甘甜,所以連沒有喝茶的韓太湖都覺得好喝。
陳思齊給自己沏了茶,沒有喝下,看著那從沒讓自己失望的學生,笑道:“先生等下幫你借的劍,是一把仙兵,名為了輪回,有那一方的鬼神,兩位鬼帝,先生會和他們說清楚,你拿他們砥礪劍氣和劍意就行,記得別傷了裏麵的鬼怪,都是些可憐人,當然,先生肯幫你借,別人真要不肯,先生也不會強人所難,你也別失望,但那把輪回以外的,應該都可以,先生還要和你說一些事,那就是這近萬年的劍修,不行,真的不行,現在的劍修,人因劍而高,仗劍而行,萬年前的劍修,也是一劍登高,但劍因人而高,萬物皆為劍,有人舉劍問天地,有人出劍為蒼生,和你這些事情,先生不是說你不行,是希望你更好。”
檀巧香有些出神,試想了萬年前,那些畫麵,心情澎拜。
陳思齊笑了笑道:“劍修出劍,講究萬事無阻,一劍出,念頭通達,但真不是如此,你以後出劍,能贏的才出,打不過的,幹脆打都別打,直接認輸。”
檀巧香嗯了一聲,明白了。
陳思齊說道:“要做不到,以後就別認我做先生。”
檀巧香笑道:“知道啦,先生,弟子會惜命的。”
陳思齊喝了一口茶,心神安寧,最後臨走時,和韓太湖說了一句:“小姐等了你有八年,不要讓小姐傷了心。”
韓太湖就快要傷心死了,於是不想讓自己更傷心的少年,下了某個決定。
清江城飄下了鵝毛大雪,紛紛飛揚。
白衣女子看的那雪花飄落,記得有一年,也是那大雪紛飛的日子,那位童年困苦,被生活逼的迫不得已去偷雞摸狗,最後被人打的奄奄一息的女娃子,碰到了那位笑容溫醇的儒士,儒士蹲下了身,問了那女娃子為何要偷東西,沒有力氣的女娃子,誤認為那位儒士和先前的人一樣,是想要回那些吃的,女娃子略有哭腔,你打我一頓就好了,別拿走吃的,要不奶奶會餓死的。
儒士搖了搖頭。
那一刻。
學塾多了個讀書種子,劍山多了個劍仙胚子。
白衣女子可以想到,要沒有那青衫儒士,自己熬不過那些年,不是餓死,凍死,就是被活活的打死,下場淒涼。
白衣女子感恩,念情。
所以先生說的話,要比天高,理要比天大,就算以後的劍法在高,也不及先生。
想到這,檀巧香就有些開心忍不住的笑了。
隻是白衣女子身邊,那神情怔怔的少年,就沒這個心情了。
那也是風雪天。
少年離家出走,一心求死,隻是有人和他說,要那麼小就走了,活人難受,陰間的人,更要傷心,於是少年遠離了世間,一人爬山涉水,硬挺的饑寒,寂寞,硬撐一天,就算一天,盡量別讓自己死的太早,後來,就碰到了死皮賴臉,要收自己為徒的老先生,偷雞摸菜,坑小孩手裏的燒餅,還會偷看姑娘洗澡哩,關鍵偷看姑娘洗澡,被發現了,第一個就跑,沒一點高手風範,狼狽的很,少年也跟著受累,但那老先生,出劍時,按照了自個的話來說,就是那個頂呱呱的厲害,最後離開少年,一劍撕裂天幕,然後一年一年,少年日子慢慢的變好了,有時候能美美的吃上幾頓肉,衣食不愁,但對這今年十七,明年就十八的少年根本沒有所謂,也不懂過的好不好,有什麼意義。
要說白衣女子心境如海,風平浪靜,天空蔚藍,少年的心境,就如一灘死水,沒有生氣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