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尺蠖之屈,以求伸也(3 / 3)

“今我兄長的故人從潁川來至,雲長,你看他們都是怎樣的人?”

“高子繡尚氣驕人,許幼節訥訥無言,杜買鄉野人,徐福黃口兒,唯文仲業年雖不大,質厚沉穩,或可一提。”

實事求是的,關羽對高素等人的評價是較為客觀的。

如無荀貞,高素不過是鄉間的一個土豪,許季最多是個讀了點書的黔首,連士子都稱不上,杜買也就是個求盜的材料,徐福後來雖有才幹,眼下年紀,尚未展露出來,至若繁家兄弟更是不值一提,關羽壓根就沒他倆的名字。算來算去,確實也隻有文聘,本就出身大族,不是黔首可比,這些年又先從荀衢學經,常隨從荀貞左右,開闊了眼界,學習到了為人處事,繼入郡府為吏,得到了鍛煉,盡管年紀還不太大,可已有了rì後“名震敵國”的兩分風采。

“你的不錯。你看戲誌才、荀公達、邯鄲公宰、薑君卿、辛玉郎、江伯禽、劉鄧、陳褒、陳叔至、典韋等等又是怎樣的人?”

關羽驕傲歸驕傲,卻也不會昧著良心話,答道:“此數人或聰明達識,或勇武忠壯,均非常人也。”

“我兄長帳下有這麼多的‘非常人’,足可助他成就功名,可他對杜買、許幼節、高子繡等人卻依舊不減親熱,相交莫逆,你以為我兄長又是什麼樣的人?”

關羽默然無聲。

“雲長啊,我知你對我兄長觀感不佳,可我兄長既能得傑士的效忠,又不易對故交的交情,這樣的人當世少有,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英雄人傑啊!我雖是漢家宗室,然家中久已衰落,在那些高門子弟看來,我不過是個寒門的出身,實與你和益德、憲和無異,yù不想庸庸碌碌的過一生,隻靠你我之力是遠不夠的,非得借貴人之助不可。我兄長,就是你我的貴人啊!rì後你萬不可再對我兄長無禮。”

劉備的話情深意切,做為寒門子弟,要想在這個世道中出頭千難萬難,好容易得了荀貞的“愛用”,這個機會絕不能錯過。關羽自負材勇,也是不甘長居人下的,沉默了會兒,應道:“是。”

“我今賴兄長愛用,得為中尉功曹,也算權重府中了,假以時rì,借由兄長提攜,未必不能再進一步,憲和在功曹院裏也有了吏職,益德在營中,我兄長許諾等新卒練成,就會給他職司,我四人裏隻有你至今尚無著落。

“雲長,當rì我兄長問你yù從文yù從武,你願侍從我的左右,我知你是因落不下臉麵,所以才這麼的。昔年我在緱氏山上從盧師求學,盧師嚐言:‘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雲長,丈夫生世間,固當百折不回,臨大節絕不退讓,可一味的剛強卻不可持久,該柔的時候也要是柔一柔的。你武勇過人,閑從在我的身邊委實可惜,你如願意,過兩我幫你去給我兄長,你也去兵營裏吧,一者,和益德做個伴,彼此多個照應,二來,我兄長誌在擊賊,以你和益德之勇,得個軍功輕而易舉,對你以後也有好處。……如何?”

等了半晌,沒等到關羽的回答,劉備歎了口氣,道:“也罷,如你不願,此事我就不再提了。”

一邊是取軍功,得功名,入仕為吏,一邊是剛強傲氣,不甘低頭。關羽今年才剛二十三歲,傲氣原本就尚不如以後,聽到劉備無奈失望的歎息,取軍功、得功名這一邊加上了兄弟情誼這塊砝碼,終於勝過了傲氣,他低聲道:“願從君意。”

劉備大喜,翻過身,隔著棉被,連連拍打關羽的胸腹,道:“這才好,這才好!”

劉備、關羽通宵夜談,直到次晨雞鳴。

這是在中尉府的客舍裏住,不可晚起,雖然是一夜未眠,劉備、關羽也不打算再睡了,叫醒了酣睡的張飛,穿戴整齊,三人出室,雪落未停,迎麵碰上了昨晚住在別屋的簡雍。

“憲和,為何神sè匆忙?”

“出大事了!”

“何事?”

“昨夜縣外流民作亂,洗劫了本縣的大姓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