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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去找堂兄荀衢講心願。
荀衢,是荀曇之子,與“八龍”同一個祖父。他有一個親侄在曆史上大大有名,便是荀攸。
因荀衢家與荀貞家相隔不遠,荀貞在穿越後見到的第一個“名人”就是荀攸。荀攸少孤,先從他的祖父荀曇生活,荀曇病故後,又依從叔父荀衢。
荀貞知荀攸日後必成大器,為了與他拉近關係,便以當時才“十來歲”的年紀,親登荀衢家門,以“父母皆亡,無人教誨”為借口,請求從其讀書。荀衢憐其“少孤”,又喜其“衝齡懂事”,便答允了他。從此,兩人亦是兄弟,又是師生,關係很親密。
荀衢為人曠達,但即使如此,在初聞他的想法後也不能理解。
“你怎麼會想去做此奔走雜役!”
荀氏族中既有“八龍”父親荀淑這樣的大賢巨儒,又有荀曇、荀昱兄弟這樣遭受黨錮之禍的名士,為下的士人們深深敬重。有這樣的家世,怎麼會想著去當一個亭長呢?
荀衢對他道:“你從我攻讀多年,刻苦認真,我都看在眼裏。今雖在解錮之列,但你年紀尚輕,又何必急著出仕呢?……,就算你執意出仕,我也可以將你推薦給縣君,總強過當一個亭長。”
荀貞回答道:“亭長務實,文吏勞形。方今下,權閹當道,言路阻塞,有學識的人都退隱不出。與其做一個整忙於文牘的文吏,何如當一個能為黔首做些實事的亭長呢?”
荀衢倒不是看不起亭長的低微,而是他生性簡約,最討厭被細務煩勞:“就算你想做實事,也不必做亭長啊!亭長是最勞累不堪的賤役,既受上官驅使,又為部民操勞,且迎來送往,還要忍受高官貴人的呼喝叱責。難道你沒有聽過逢子康的那句話麼?‘大丈夫安能為人役哉’!”
逢子康是前漢末年人,因為家貧,當過亭長,迎來送往,低三下四,難以忍受驅使,遂發出了上邊的這句感慨,隨後就辭職不幹了。
荀貞答道:“大丈夫固當如此。可是,亭長雖然卑賤,但隻要做得好,也不是不能得到下的讚譽啊。陳留仇季智,四十歲的時候才被縣裏召補為吏,任職亭長,後來進入太學,不也一樣名揚下,連當世名賢郭林宗都很欽服他麼?許縣陳太丘,少為縣吏,任職都亭,如今是下名士的泰鬥。甚至像前朝的朱子元一樣,封侯也是可以的啊!”
荀衢知道他的都是事實,雖不願意,但還是帶著他去拜見縣君,求為亭長。
縣君在聽過荀貞的請求後,起初也很驚訝,不肯答應:“若是我答應了你的要求,肯定會被下的名士恥笑,我對名族苛刻。”但經不住荀貞的再三請求,末了還是隻能應了。
答應雖是答應,不過當時並無亭長的空缺,直等到今年,才算正式任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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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貞費這麼大勁,這麼辛苦,才得到繁陽亭亭長的職位,所為者何?還不就是為了獲取名望、錢財,從而結交豪桀,為即將到來的大變做自保準備?——這就是他來任亭長的“大計”。
上任第一,屁股沒坐穩,就碰上了“許仲殺人”。若許仲純為勇夫,他不介意拿來開刀立威,然而通過了解,卻發現許仲分明不是常人。史巨先、程偃、陳褒、東鄉亭“求盜”等等諸人,無一不對他敬重有加。這樣一個人,怎能殺之了事呢?
“若能拉攏住此人,豈不就等同拉攏住了當地鄉裏的遊俠、壯士?”
於是,荀貞便做出了那幾個令史巨先“看不懂”的舉動。拜許母、留錢。至於史巨先提出的第三點疑惑,也一點沒猜錯,他的確是在提醒許季快去許縣“通風報訊”。他可以對許仲“網開一麵”,但是等案子上報到縣衙後,縣裏邊會有何行動?他可是管不了、也管不住的。
荀貞有自知之明,曉得這樣特立獨行、名重一地的輕俠定然不好拉攏,而且沒準兒很快就會被逮捕歸案,不過沒關係。古人雲“千金市馬骨”,他相信,他在許家的那幾個“舉動”,肯定用不了不久,就會通過史巨先、裏長、裏監門等人的嘴,傳遍本亭、乃至本鄉。能如此,也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