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聲音越來越高，說到最後急急的喘了兩下氣。
十一一直咬著唇，麵無表情，眼睛卻漸漸的濕了起來。
兩個人都安靜著，過了很久，韓亦辰到底還是先妥協了，他道歉。“十一，抱歉，我有些激動了。”
十一閉著眼睛，讓所有朦朧都變成一片虛無。“沒事。”她淡淡地說，鼻子卻仍然酸澀。
韓亦辰瞬間掛斷了電話，十一聽到那邊幹脆的嘟聲，突然有一些想哭，眼睛也有些模糊，心裏酸酸的，可是她笑了笑，閉著眼睛，勾著苦澀的唇角。
殷十一，你看你，快要二十歲了還沒有談過戀愛，甚至都沒有喜歡過誰。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剛剛確定了心意，悲慘的結果卻早已經揭示。
那些人亂傳什麼八卦啊，這下好了，他們還以為自己和韓亦辰談戀愛了，真的在一起就也算了，可是，明明沒有。簡直，沒有比她更悲慘的了。
還以為，遇到了人生裏難過的溫暖，心剛剛被捂熱，就兜頭一盆涼水，凍成冰。
韓亦辰這樣優秀的人，會喜歡她嗎？夜店暴露的衣服和濃妝，喝酒買醉、打架鬥毆，長期逃課……越想，十一越覺得周圍的空氣好像被抽幹了，她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室內的十一，滿心的酸澀感，她對著手機發呆。
而室外的容顏，摸著下巴看電腦，緩緩的滑動著鼠標。
“韓亦辰這樣的人就像天邊的浮雲一樣，嘖嘖，看起來好像是很不好相處的人，他會對十一笑得溫柔，肯定有目的。”容顏眯著眼睛下結論。
可盡管大家因為他從高貴冷豔變身溫柔寵溺來證明他在談戀愛，其實證據並不完全充分吧。而且，十一說她們隻見過兩麵而已。這要怎麼解釋？難道說……一見鍾情？
以韓學長這樣浮雲的身份來看，見過的美女沒有成千也有上百。不得不說，十一的五官很精致，氣質中獨有一種淡漠，像是什麼都毫不在意，這樣的人，的確會令有的人產生征服的欲望。
不過，韓學長對著各種校花都不為所動，一見鍾情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會發生在他身上嗎？
一個冷漠慣了的人，比如韓亦辰，比如十一，要看他們溫柔起來，實在是太困難了。更別說那些人還說什麼寵溺疼愛的目光……天呐，真是夠了。
“雖然大家說的有板有眼，可是若真有這樣的事，十一她應該不會否認的。”容顏自言自語著。
剛說完，先前滑過耳朵的那道聲線又浮現在她的耳畔，簡直是會讓耳朵懷孕的聲音。笑聲怎麼能那麼有磁性！妖孽，絕對是一隻妖孽。
而且，剛才十一又到衛生間接電話去了！說不定又是那個笑聲打過來的！
“居然要背著我打電話，有情況啊。”容顏長眸半眯，爍爍地閃著八卦之光，因為興奮心髒也劇烈的跳動著，她的嘴角勾起不懷好意的弧度。放在鼠標上的手指，因為主人自顧自的沉思而停止了動作。
窗外的天，依舊是湛藍色。窗子裏的世界，因為長久的深思，慢慢暗掉的屏幕上，漸漸露出容顏魅惑的笑容。
真是的，打這麼久還不出來。難道真的有情況？容顏腳一用力，轉開凳子，起身走到衛生間門前。
她傾身，附耳。不對啊，她手放在玻璃門上，耳朵也貼在門上，可是再仔細的聽也覺得裏麵好像是真的沒有任何聲音。打完了？那怎麼還不出來？
太奇怪了。容顏偏了偏頭，直起身子站到一邊，然後用雲淡風氣的口氣喊：“十一，你死在衛生間了嗎？”
沒有任何回答，容顏不泄氣地繼續說：“難道是剛剛那個磁性低沉的聲音又給你打電話，然後你的耳朵懷孕了？”
這樣，十一會暴怒然後出來的吧。就像剛剛她隻是激動了一小下，十一雖然看起來仍然很平靜，但眉眼中分明有一種不滿。
她正在暗暗的腹誹分析，衛生間裏的十一也慢慢的努力平複著心裏的酸澀。
不過是見過兩次的人罷了，還總是被看到自己最尷尬的樣子。有什麼好惦記的。那樣的人是她應該想著怎樣去避免見麵，有多遠逃多遠的人才對吧。
不過是說過幾次謝謝的關係，他也隻是順路，每一次都隻是碰巧才會遇到，然後救了她。兩個人甚至沒有稍微深入一點的交流，連朋友，其實都算不上。
有什麼好傷心的，隻是有一點動心而已。他大四，很少在學校，而她才剛剛大一，未來四年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裏。
他們以後很少會碰見的，然後在之後的幾年裏，甚至也許隻要幾個月，她說不定就能忘記那些好感。
那些被溫暖的感覺，被保護，被在意的感覺，沒什麼大不了的。她自己一個人，還是可以撐住吧。反正，也習慣了，這不算什麼。
那麼，為什麼還是覺得透不過氣，為什麼還是覺得手機好燙，心卻好涼，像是剛下了雨，被淋的濕透。
不要再想了，殷十一。十一在心中默念，揮開那些纏繞的情緒，鏡子裏的自己仍然是麵無表情的，眼睛裏卻太過悲戚，有太多太多，糾纏在一起的情感。
她看著自己，不自主的想起了第一次見麵……
“殷十一，你是不是要我撬開門？還是要等到天黑了才肯出來。”不對啊，容顏暗自思忖，雖然十一一貫清冷，但是按剛剛她的態度，這樣的話她是肯定要反擊的啊。
容顏皺著眉，雙手抱胸，而就在她正分析著現在是何種情況的時候，門突然就開了。
十一捏著手機不急不緩地從容顏身邊走過，麵無表情地抬著頭，和慌亂急促地衝進衛生間時候的樣子，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