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修遠一身黑色休閑西裝,既不會太正式,卻又給了人一種被重視的感覺。他微微一淡笑:“阮姐,請問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阮蘇還真沒想到過會是徐修遠,轉念一想,沒猜錯的話,徐修遠就是池景辰的私人醫生,那麼和他聊應該是和池景辰差不多的,但是可能就沒有那麼好套話了。阮蘇一挑眉,伸手示意:“當然可以,請。”
徐修遠坐下後,阮蘇問他想喝什麼,徐修遠輕笑著拒絕了:“我就不喝了,要是他看見,準時狀態會更不好控製了。”
阮蘇一怔,回頭張望,沒有看見到池景辰的身影,阮蘇又轉回頭看著他:“他也在看著?”
“當然不可能,不然我也不能和阮姐你單獨坐下來聊。”徐修遠彎了彎唇,“剛才因為阮姐的某些舉動,他就已經處在暴躁不安的邊緣了。”
阮蘇凝眸:“所以這幾還真是他跟在我身邊?!”
徐修遠起這件事情的表情依舊淡淡,沒有否認:“算是,不過是我故意想讓阮姐注意到的。”
阮蘇抬眸,又聽徐修遠道:“池景辰自那被我帶走後,精神狀態就一度陷入崩潰。我相信你其實早就有所懷疑了。”
阮蘇沒話,他的沒錯。她確實是早在之前看見就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了池景辰有時候會控製不住的情緒,一個人莫名地就陷入了暴躁和恐慌中。
“在此之前,徐醫生你會為他保密,現在來找我,是要告訴我關於他的病情嗎?”阮蘇微眯了眯眼,而後端起瓷杯喝了口酸奶,淡笑道。徐修遠的觀察很細微,被他看著總感覺心中所想都被擺在了明麵上,與其都是被看穿,倒不如化被動為主動,把發語權掌控在自己手中。
她這是在堵他之前的保密一事的話。
徐修遠舒眉:“不,作為一名醫生,我還是有職業道德的。不透露病人的隱私是我的底線所在。”
阮蘇看著他沒話,雖然知道這些,但是一想到自己被池景辰,被他身邊的人瞞著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悶的。
“KV的那一次,狗仔並不是池景辰請的,反而是他買下了那兩個狗仔無意間拍下的照片。”徐修遠把一個文件袋推向阮蘇,“阮姐可以看一看,你當時大概是不太相信的。”
阮蘇一愣,動作輕柔地解開了纏著別扣的繩子,裏麵一張張文件記錄看過去,她的心情很難形容。她當時有一瞬是真的那麼懷疑過,因為她知道池景辰得出做得到,在那樣認真的語氣下的話,阮蘇第一反應就是他的是真的。但是很快她就反應過來,池景辰要是想爆出去可以直接不告訴她,直接就讓人抖出去。更何況,他雖然有時候情緒反常,但不會用這種低級的手段逼迫她。
那一瞬的懷疑在看到這些文件後,變得格外的令人愧疚。
“阮姐當時或許也是沒有反應過來要怎麼,但那幾秒的沉默對於池先生而言卻如同滅頂之災。”隨著咖啡店裏的顧客越來越多,徐修遠換了個稱呼,“對於他而言,最信任的人不信任他,是很大的打擊和絕望。”
阮蘇的手指一點點掐進掌心,大拇指的指甲深深地戳著食指,比起□□上的疼痛感,更多的是胸口的酸澀。
“我無法告訴你池先生的具體病情,但是可以的是,這麼長時間的治療以來,他似乎在好轉了,但是又好像沒有好轉。”徐修遠手指輕敲著桌麵,一下一下的很有規律,阮蘇卻聽著很是不安和煩躁。
“什麼意思?”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都抗拒任何治療,卻在差不多半年前主動找到我要治療。他大概是內心很想配合我,但是又下意識地產生抗拒,這我可以理解,畢竟也拖了好多年了,當年他的主治醫生可是我的導師。時間長了,病情也就會越來越嚴重。”
“很多年?”阮蘇聽到這個詞後,很是難以置信,立馬就反駁道:“不可能的!他和我在一起七年了,我基本上也從來沒有看見到他有什麼不一樣的。”
“那是因為這都被池先生很好的偽裝了起來。”徐修遠似乎是想到什麼,複而又道:“這類病人往往都能把自己偽裝的很好,看上去和其他正常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嗯其實也不能是偽裝吧,通俗來講,他們會在心裏不斷地催眠自己,把那些極度厭惡的事情都從記憶中剔除出去。但是潛意識裏這些事是印象非常深刻的,難以忘掉的,這樣的就會產生自我矛盾,受到刺激時會被激起對這些事情的記憶。”
“輕點的是不安焦躁,嚴重者會產生幻覺,真實性很強的幻覺。這會讓他覺得正在發生那些事情,再一次經曆。”
“那他為——”剛了幾個字,阮蘇就意識到這個問題徐修遠不會回答,抿了抿唇,又把疑問咽下。徐修遠淡淡地開口:“冒昧地問您一句,您還喜歡池先生嗎?或者,如果矛盾解決,你還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嗎?”
阮蘇的表情一僵,“這跟他的治療有關係嗎?”
徐修遠這話就是很明顯地了解池景辰和她之間的情況,這兩個問題有些犀利。
“當然。這關係到我對他的後續治療方案是否需要進行調整,進行怎樣的調整。”徐修遠目光緊緊地盯著阮蘇,不放過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和動作,開口道:“很明顯你是他情緒波動的絕大部分源頭,如果由你緩解他的抗拒自然是最好。倘若你給不了他機會,我就要采取其他的治療方案了。”
阮蘇神色複雜,一直握在手中的瓷杯也被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放開了,雙手扣在一起,掐的滿手指指甲印。
徐修遠視線在上麵停留了幾秒,不動聲色移開,站起身微微一笑:“阮姐要是不想告訴我也沒關係,本就是我冒昧了。他即將要去其他城市休養一段時間,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