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明國國主尉遲龍欣揮手,嚴密戒備的侍衛緩緩後退,看著風燭殘年的陸正,他眉頭一挑:“你是李秋?”
雖然李秋毫無建樹,但是尉遲龍欣卻聽過他執著的事跡。
“正是草民!”陸正躬身,眼前一陣發黑,幸好子荊扶住了他。
雲鏡陣前的眾人鴉雀無聲,在靜靜地等候著這一次命運的裁決。
如果陸正此次沒法一展胸中所學,那麼將再沒有機會。
“師祖!”楚青青淚如泉湧,雙手緊握。
“陸兄!”空天遠眼睛定定地盯著他。
“陸正!”東方霸唱劍眉斜插入鬢,似乎要衝破某種束縛。
“陸……正?”空塵風將頭顱從兩名美人胸前抬起,有些愕然。
“哼!”空冥海冷哼一聲。
當所有人將目光聚集在身上時,陸正似乎獲得了無窮的動力,開始侃侃而談。
可是,尉遲龍欣眉頭緊皺。
子荊緊緊握住了手裏的牛鞭,因為用力,指節都有些泛白。
“李秋!”尉遲龍欣終於說話。
“國主!”陸正雖然很是遺憾,沒有將自己的見解闡述明白,但還是恭恭敬敬施禮。
“你這一輩子,就是這麼過來的嗎?”
“是的!”陸正回道。
“可曾有人告訴你,你的學說……太虛無縹緲!”尉遲龍欣歎道。
“不然,草民的學說,可強民心、順民意、增君權、傾天下!”陸正這一刻氣勢十足,胸中有千百萬策,自信可安黎民,定國邦!
“可有先例?”尉遲龍欣追問道。
陸正一瞬間卡住,眼睛瞪得很大,忽如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
半晌,他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不曾!”
“那你覺得,孤王會將這千萬臣民拿來為你一試?”
“以草民之心,可!”陸正雖然如此說,但是心中悲涼,頭不自覺地垂了下來。
“那以君王之心,如何?”
“以君王之心……”陸正身子幾乎與地持平,久久不言。
“看來,你自己都拿不準!”尉遲龍欣揮手,車輦繼續前行,在無數侍衛的護送下離開。
陸正的頭幾乎垂到地上,身上似乎背負著一座大山!
夕陽西下,子荊在旁邊垂手而立,手足無措。
身體弓成豆芽一樣的陸正,好半天才緩緩直起身子,看著日暮下的夕陽,長長歎了一口氣。
這一聲似乎貫穿他的一生,從蒙蒙稚子,一直到如今的垂垂老朽。
“老師!”子荊淚目,他知道,老師再也沒有機會了。
“子荊,走吧!”陸正慢慢往牛車處走去,夕陽將他的身影拖的越來越來長,似乎天地間隻有他一人在行走,孤獨蕭索。
第二日,陸正在牛車上神情迷離。
他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再也不可能這樣走下去。
“老師,您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子荊淚珠滾滾。
“子荊,為師一生,皓首窮經,至五十歲方有所成,自認為身懷治世之道,有經綸之才,可以改天換日,再造清平世界。可惜,時不我待,此乃為師終身之憾!”
這話一出,很多讀書人聯想到自己的身世和經曆,心情沉重,悲從中來。
“師祖!”楚青青眼睛已經哭紅。
“老師,您這樣值得嗎?”子荊終於問出了那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話。
“值得嗎?”陸正喃喃自語,“當然值得!”
子荊閉上眼睛,轉過頭去,淚水如小溪一般劃過幹涸的皮膚,摔在地上,粉碎。
“為師這一輩子所言所行,可用一句話總結,子荊,在為師死之後,刻在為師的墓碑上吧。”陸正聲音漸小,氣息有些短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