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交戰了數十招,葉清齋就落了下風,三十招後,這位清齋神女更是被斬落長空,墜到地上。
林守溪落到她的麵前。「長進不錯。」
葉清齋緊咬銀牙,淡漠道。
「皇帝有沒有留下鎮壓此物的方法?」林守溪直截了當地問。
葉清齋冷笑一聲,沒有作答,她低下頭,忽地取出一枚仙丹,直接塞到口中,吞服了下去,真氣在她體內肆虐,她仰起頭,瞳孔中流露出徹骨的冷光。
神女再度朝他撲去。
「皇帝已經死了,你沒有必要再給她賣命,神女
皆有除魔衛道之心,你們本性不壞,隻是被昏君所騙,現在回頭,尚有機會。」
林守溪一邊擋著她的劍,一邊試圖勸誡。葉清齋根本聽不進去。
「你有什麼資格訓斥我?!」
葉清齋早已不複往日的冷靜,仙瞳中盡是猙獰之色:「我知道陛下死了,一百年前就死了!是你們殺了陛下,是你們毀了一切!你們才是魔!!」
劍與劍碰撞,金石般的清鳴神將神女嘶吼的尾音拔高,更顯鏗鏘。「執迷不悟。」
「嗬,我堅守我之道心,你憑什麼說我執迷不悟?我會守在這裏,一直守在這裏,至死不渝!」
葉清齋怒吼著,一次又一次出劍,卻又一次次地被氣浪掀翻,退了回去,她的劍百年未曾出鞘,早已失去了銳氣。
林守溪見她如此,也不再手軟,勸誡無用,那就把她打醒,正好將新仇舊怨一同了結。
葉清齋再度持劍撲來之際。
林守溪手中的金焰柔軟了下來,從劍變成了一條條布帶,纏繞在手掌之上,將他棱角分明的拳頭包裹。
袍袖在風中鼓脹。
葉清齋殺來之時,林守溪也將這一拳轟殺了出去。
爆炸般的巨響裏,葉清齋手中的清亮長劍被直接砸斷,拳頭勢如破竹,砸中了她的胸口,葉清齋以神通裁剪的黑裙被瞬間撕扯殆盡,掀起的狂風推著她倒飛出去,沿路砸碎了無數的雕像與建築。
葉清齋從廢墟中爬起時,銀發雪絲間盡是血水,她像是守在這片鬼蜮中的美豔幽靈,透著不死不休的殺戮與瘋狂。
葉清齋又吞咽下了大量的丹藥,試圖反撲。
可是,借來的真氣終究是虛的,林守溪樸實無華的拳法中,葉清齋被一次又一次地擊飛出去,這位自幼嫻靜的女子在廢墟中不斷爬起,她披頭散發地立著,紅唇戰栗,吼聲中透露著強烈的不甘與恥辱。
「你已不是我的對手。」
林守溪徐徐走到她的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她。葉清齋已攔不住他。
他再次走向惡泉大牢。
清齋神女跪在地上,鮮血在乳白色的玉軀上蜿蜒,她笑了幾聲,不知是癲是恨,她看著身後熟悉的樓,大聲喊道:「謙卑神女,敵已殺至門口,你還躲躲藏藏什麼?!」
林守溪停下腳步,望向了身後的殿樓。他這才發現,這是謙卑神女的神殿。葉清齋的叫喊聲在黑暗中回響。
神殿卻沒有給予回應。
葉清齋怔了怔,隨後,她清豔麵頰上第一次出現了失魂落魄之色:
「對不起,差點忘記了,你五十年前就自盡了......剛剛這般大聲,沒有驚擾到你吧?」
葉清齋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為死去的姐妹禱告。林守溪看著這一幕,問:「自盡?」m.X520xs.Com
「嗯,謙卑神女五十年前自盡了,她養的最後一朵花枯萎了,她就用花的根莖割斷了自己的咽喉,哀傷神女也死了,三十年前死的,她死在十二月,也許是十一月,那天很冷,她吊死在了陛下神殿前,嬈姐姐為她收的屍。」
「她們都隨陛下去了.....」
葉清齋癡然一笑,道:「真是羨慕她們呢,可以主宰自己的生死,死亡真是美好的東西啊,無論命運給了你怎樣的痛苦和折磨,你都可以用死亡將它斬斷,而你所付出的,隻是一個自盡的決心,她們是幸運的,不像我們....「
葉清齋說著,拾起了斷劍,插入了自己的喉嚨了,可劍拔出時,她的玉頸又恢複如初。
「這是怎麼回事?」林守溪皺眉。
「還能是怎麼回事呢?罪戒神劍不讓我們死了,已經死了兩個了,我們再自殺下去,
神殿的禁製就要徹底崩解了,它徹底地成為了我的主人,哪怕是想死,我都做不到了。」
葉清齋淒然一笑。
這十年間,她也道心崩毀,許多次嚐試過自殺,卻都被神劍救了回來。
如今的聖壤殿裏,隻剩下四位活著的神女了—時以嬈、葉清齋、淩青蘆、蘇和雪。
「你要是早來五十年就好了.....你要是早來五十年,她們就都能活下來。」葉清齋露出了軟弱之色,這抹軟弱之色又被她自己崩碎:「葉清齋,你在說什麼?你是罪戒神女,你要聽從陛下的禦令,今年是你執掌之年,百年堅守豈可在你手中毀棄?」
葉清齋又吞咽下大量的神丹,再度朝著林守溪殺過來。
「你若再糾纏下去,等那東西出世,所有人都得死。」林守溪說。
「死?嗬嗬嗬天底下還有比死更好的事嗎?清齋已奉劍兩百年,守殿一百年,我若現在縱你離去,那我這三百年修道還有何意義可言?!」葉清齋撕心裂肺道。
對她而言,死亡已是必然之事,她不能接受毫無意義地死,她必須要給自己的死亡賦予意義。
除此之外,她已什麼都不在乎。
葉清齋高高舉起斷劍。
紫色的電光沿著黑暗向她的身軀彙聚,她赤裸的身軀上,添了一條雷電組成的長裙,長裙沿著她的肌膚肆虐,她卻渾然不覺,隻一味地望著上空,仿佛在舉行某種隆重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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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齋專注舉行儀式時,仙靨忽地挨了一巴掌,她痛哼一聲,捂著臉頰想要嗬斥,另一邊麵頰也被雷霆般的巴掌劈中,浮現出鮮紅的掌痕。
又一巴掌落下,直接將她打翻在地。蘊蓄雷電的劍哐當一聲掉在她的腿邊。
「你當我是傻子麼,會眼睜睜看你舉行完儀式?」林守溪冷冷地問。
「你不敢嗎?你不是變得很強嗎?你這般強,卻連硬扛下這一劍的勇氣都沒有?!」葉清齋仰起頭質問道。
林守溪沒有回答,回答葉清齋的,是一記又一記左右開弓的狠厲巴掌。
高高在上的神女麵頰被扇的鮮紅,她斜倒在地,捂著臉,唇角滲血,怨恨的眼角竟有淚光。
「你,你膽敢.....」
葉清齋顫抖地抬首,不知為何,她看到林守溪時,竟不自覺地想起了自己死去多年的父親,他看她的目光,就像是父親在看誤入歧途不知悔改的女兒,那一刻,她心生愧疚與恐懼,竟有了認錯求饒的衝動。
正在這時,一箭破空而來。金色的箭。
林守溪奪過了這一箭,側身望去。趕來的是豐收神女淩青蘆。
她察覺到了大殿的異變,從沉眠中蘇醒,前來助陣。
「何方妖孽,竟敢擅闖.....是你?林守溪,你可真是陰魂不散!!」
淩青蘆紅白衣裙,身段出挑,傲氣未滅,她解下了背負的神弓,對準了林守溪,玉指輕勾間,第二箭也離弦而出。
淩青蘆的箭本該是百發百中的。可這一箭卻再度撲空。
因為林守溪消失在了原地。
淩青蘆四下環顧,不見他的蹤影,卻聽葉清齋提醒道:「小心後麵!」淩青蘆驚覺已晚。
林守溪已抓住了她拉弦的手腕。
「難得淩大神女還記得晚輩的名字。」
林守溪站在她的身後,一點點將她的手從弓弦邊拉開,他說:「當年冰海之畔,淩大神女所「贈」箭矢,晚輩也都還銘記於心呢?」
「你這賊人,僥幸破入人神而已,安敢猖狂至此?」
淩青蘆的長發變成了盛夏的火紅顏色,宛若流火,她從腰側的箭囊抽
出箭,隻將把它當作匕首刺來。
林守溪不閃不避。
箭刺在他的身上,被不朽靈根折斷。「怎麼可能......」
淩青蘆看著毫發無損的他,震驚不言。
「你們還不明白嗎?」林守溪凝視她的眼眸,說:「罪戒之劍為了控製你們,不僅將賜予你們的力量收回,還奪走你們原本的力量,你們現在所謂的人神不過偽境,一戳就破。」
「不可能!!」
淩青蘆搖頭,紅發變成了銀白之色,她失神道:「怎麼可能?陛下說過,隻要我們守在這裏,隻要我們等到陛下回來,陛下就會領我們登神!你休想惑亂我們心神!!」
淩青蘆不再用弓,而是直接拔劍朝他刺來。
「晚輩也送淩神女一些禮物。」林守溪隻說了這一句。
十招之後,淩青蘆也滾到了葉清齋的身邊,她已落敗,弓箭與劍皆被奪走,身軀被金焰做成的線綁住,受縛不能動彈。
「你放開她!」葉清齋怒目而視。然後,葉清齋也被綁了起來。
這兩位曾經叱吒風雲讓世人敬仰的大神女,如今就這樣被捆縛著趴在地上,林守溪抽出金焰化作長鞭,直接打了下去,新仇舊恨在鞭聲中宣泄。
神女的痛哼不斷響起。
淩青蘆傲氣未泯尚在堅持時,葉清齋卻不堪受辱,率先崩潰,她竟嗚嗚地哭了起來,央求道:「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
淩青蘆睜大了眼睛,她決計想不到,這樣的話會從她一直敬佩的葉姐姐口中說出。
「清齋姐姐,你....嗯哼......你怎麼能向這種人屈服?!」淩青蘆懷疑自己聽錯了。
葉清齋仿佛沒有聽見,她別過頭,用哀求的語氣說:「別打我了,殺掉我吧......你有能力殺掉我的,對麼?」
林守溪停手了。
「我不殺你。」他說:「我要將你留下。」
「留下?你留下我做什麼?」葉清齋問。
「鎮守神殿。」林守溪淡淡道。
葉清齋木然,接著,她真正崩潰,淚流不止。林守溪收起金焰,繼續向惡泉大牢走去。
葉清齋也淩青蘆解了束縛,卻都沒了反抗之心,任由他離去。惡泉大牢的門口。
一位蓮袍女子孤獨而立。
林守溪到來時,她才輕輕回過頭來,她的眉目間,清冷與嫵媚不斷變換。
「你來了?」時以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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