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真國,修道者之間的斷層極為嚴重,絕大多數人到不了神山所謂的'仙人境'就會天折,元赤初境的慕師靖在這裏也真算是高手了。
“謝謝你。”殊媱回應。
那個被她吵醒的小姑娘嗯了一聲,倒頭睡去。
殊媱窩在鐵一樣的棉被裏,對著夜色沉默許久,耳畔,其他人的鼾聲如同打雷,卻驚不動她的心。
她將揉爛的紙重新展開,將上麵的內容謄寫到了新的紙張上。
內容羞恥,但她下筆堅毅。
第二天,殊媱準備將日記紙交給慕師靖時,卻被其他侍衛攔在了半路。
那個半夜被她吵醒的小姑娘立在一個黃銅麵具的老人身邊,指著殊媱,說:“就是她,昨夜她鬼鬼祟祟起來,偷偷拿出藏在床板下的紙筆寫東西,被我發現後她將紙張揉碎,還嚇得哭了出來......她本就來路不明,很有可能是其他宗派的臥底,希望大人好好調查她。”
殊媱心頭一震。
她養尊處優太久,下意識對這種螻蟻都不如的小丫頭沒有防備。
如今回想起這丫頭昨夜說的'苦的日子還在後麵',她恍然大悟。
官大一級壓死人,黃銅麵具對於青銅麵具有著絕對的壓製力,帶著黃銅麵具的老者一聲令下,殊媱立刻被擒拿,按跪在地,並搜出了那封本該要去交給慕師靖的信。
信被呈到了黃銅麵具老者麵前。
老者把信遞給了告密的小丫頭,讓她讀出來。
小丫頭展開信,清了清嗓子的,當著所有人的麵朗讀起了上麵的內容:
“......小姐是大雪王峰上的極光,瑰麗璀璨,是魂落海裏的鯨唱,悠久動人,也是死靈雪原裏的黑暗,一經觸及就逃無可逃,我無法想象失去小姐的生活,正如我無法忍受毫無意義的生命。我願意像地毯一樣任由小姐踐踏、蹂躪,隻為給小姐鋪上一寸通往永恒的路。”
念完之後,本就如同冰窖的場地更為死寂。殊媱被摁跪在地,低著頭,臉頰竟忍不住羞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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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舊瓶新酒
何等的卑微與諂媚啊......
“這是......情書?”其他人討論了起來。“小姐?莫非她喜歡的是女人?”
“不,這可能是某種暗語,裏麵藏著通敵的信號。”也有人謹慎地說。
黃銅老者看著殊媱,問:“這個小姐是誰?”
“小姐......”
殊媱張了張唇,正要解釋,身後,那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我。”
慕師靖帶著白銀麵具緩緩走來,抬手之間,擒拿著殊媱的兩人就被震退,她扶起殊媱,餘光瞥向了那黃銅麵具的老者:“你尋我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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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師靖順理成章地帶走了臉頰滾燙的殊媱,無人敢攔。
原麵教的麵具分為紙麵、青銅麵、黃銅麵、白銀麵、黃金麵與君王麵。
慕師靖在這裏已算是地位尊崇的人物了。一路上,慕師靖表現出的對這個青銅弟子的嗬護令人嫉妒,但當慕師靖將她帶入房間時,殊媱就知道,她要遭殃了。
殊媱乖乖跪在地上,等候小姐發落。慕師靖卻沒有動她。
慕師靖隻靜靜地坐在石椅裏,***交迭,身軀傾斜,一手半握成拳的手支著側靨,另一手搭放在蓋著膝腿的狐裘上,一動不動,哪怕戴著白銀麵具,殊媱依舊可以想象到她清冷孤獨的神情。
“幫我揉揉肩背吧。”慕師靖說。
雖然是服侍,但殊媱聽到她說話,還是鬆了口氣。
殊媱的右臂已彌合回了身體,雖還有些僵硬,但幫人按揉卻是足夠。她也不是第一次給慕師靖按揉,很懂技巧與力度。
按揉之時,殊媱還偷偷使用了催眠的靈術,輕飄飄的舒適感裏,慕師靖閉著眼,似乎睡著了。
殊媱輕輕地叫了幾聲'小姐',慕師靖也沒有回應。
殊媱幾乎可以確定,她睡著了。她又起了殺心。
她在裙下藏著一把鋒利的小刀,刀就貼著她的大腿內側綁著,隨時準備抽出、殺人。毫無疑問,這是絕佳的殺人機會。
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慕師靖已經睡著,明明她稍稍用力,就有可能掐斷對方的脖子,但她怎麼也提不起動手的勇氣。
她並不懼怕血誓,因為她早已把身體改造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模塊,她立誓的是右手,如果她真的下了殺手,血誓反噬時,她把右臂卸了,讓它獨自去承受血誓反噬就是了。
她對於血誓的破解之法是慕師靖所不知道的,她相信,慕師靖迷信於血誓的力量,早晚會付出代價。
可即便如此,直到最後,殊媱也沒有動手。仿佛隻要她真的動手,這個鬼魅般的少女就會睜開眼,問她端著一把刀做什麼,是要進獻給她嗎......這是她想象中的畫麵,她被自己懼怕的想象禁錮了。
殊媱安慰自己,她這是在隱忍,是在提防陷阱,待時而動。
可無論她怎麼安慰,心中都有抹不去的悔恨。
回去之後,她病了一場。
這是靈根過度使用後感染的病症,會直接危及生命,她強忍著劇痛上完了原麵教的早課,然後尋了個無人的雪地,將自己深埋雪裏,低吼著打滾,仿佛中了毒箭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