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寫的哪是師尊的姓名,分明是‘慕師靖’三字,字跡纖細雋秀,師字清逸,靖字端莊,纖筆之秀麗,一如少女娓娓垂落的墨染長發。
慕師靖木然。
“這下小師靖名正言順了哦。”宮語雙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輕湊過去,胸脯與少女纖瘦的粉背相貼。
慕師靖卻像是觸及了電,她下意識抬首,恰好對上了林守溪的微笑,少女麵頰更紅,無地自容,她倉促地說了句‘誰稀罕呀’後,將婚書攥緊,飛快跑了過去,猛地將門甩上。
砰——
她跑到長廊拐角,靠著牆壁滑坐下來,嬌喘不止,婚書像是指尖的火,將她灼得發疼。
寒風吹上麵頰,令她稍稍清醒。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醒悟過來——師尊本就知道一切的,她一邊逗她,一邊又要成全她。
“哎,我又在嘴強個什麼呀。”
慕師靖露出了懊惱的神色,她敲了敲腦袋,像是在對體內的另一個意誌說:“都怪你都怪你,你每次都這麼衝動,我的成事有餘敗事不足的優良品德都讓你給毀了,這讓我以後怎麼見師尊呀……”
慕師靖將婚書貼在胸口,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告誡自己,以後千萬要冷靜行事。
至於林守溪與師尊的事……
對於師尊,她已決定破罐子破摔,倒沒什麼心理負擔,隻是以後要怎麼和小禾與楚楚開口呢,小禾妹妹要是再發怒,自己承受得住嘛……哎,想想就很頭疼。
不過……
“師尊的手感也太好了。”慕師靖揉著自己的掌心,終於找到了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同時。
房間裏。
宮語正走到窗邊,將簾子拉上。
光從竹窗那頭透進來,落在她半遮半掩的玉軀上,留下了光暗分明的影,她輕輕轉過頭,媚眼如絲,巧笑著問:“你若想去追你的小媳婦,去追就是了,徒兒獨守空閨,半點不介意的。”
“先讓師靖一個人靜靜吧。”林守溪說。
宮語笑了笑,說:“這丫頭也真是嚇人,這種事要是多來幾次,為師的顏麵可就被掃盡了。”
“讓你過去這麼欺負師靖,這下遭報應了?”林守溪淡淡一哂。
“還敢嘲笑我?”宮語秀眉一擰,道:“若再讓這丫頭這樣無法無天下去,以後小禾與映嬋恐怕要與為師趴成一排讓她報複呢。”
林守溪聞言,想到她所描述的場景,卻是一時失神。
宮語淡哼一聲,她落緊簾子,款款走回,她身段高挑,比例完美的玉腿自也美到了無與倫比的地步,她腳步輕錯,腰臀隨之輕輕款擺,風韻動人。
林守溪僅是一眼,目光便再挪不開。
“師父……”
宮語微笑著開口,“時候還早,師父還要繼續教導徒兒一番嗎?”
“小語可真好學。”林守溪說。
“依我看,師父比小語更好學呢。”宮語曲翹的睫羽顫個不停。
……
雪又開始下了起來。
神牆上白雪皚皚一片。
神女們立在高牆上,駐足遠眺。
牆外,汙濁遍野,黑氣熏天,放眼望去,滿地皆是眼球與斷肢,它們被冰雪凍住,沒有及時化為膿水,看上去似還保留著幾分彈性,令人作嘔。
彌天大霧已經消散。
識潮之神不見了蹤影,祂的大部分身軀都留在了這片古戰場上,堆積成了比神牆更高的屍山,那枚臃腫碩大的頭顱卻不知去到了何方。
“那個青裙女子……到底是誰?”淩青蘆寒聲問。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那女子身上有股熟稔的氣息,仿佛在哪見過。
葉清齋不言。
她看著這觸目驚心的死寂戰場,若非親眼所見,她根本無法想象,這一壯舉是人類修士做出來的,當初與黑龍戰時,神守山首座召喚祖師法身降臨,其威力也遠不及此吧……
這……是何等境界?
難道說,人神境上還有玄機?
“對了,陛下呢,陛下去哪裏了?”哀傷神女環顧天地,神色急迫。
“陛下不會有事的。”
司暮煙顯然知道更多內幕,她篤定道:“陛下身處彼岸,暮雪也身在彼岸,陛下本就天下無敵,再有暮雪護法,定會無恙歸來。”
“暮雪……”
她們這才想起她的妹妹司暮雪,除了氣質之外,這兩位神女幾乎是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希望讚佩神女可以履行好她的職責。”蘇和雪幽幽道。
“當然。”司暮煙篤定道:“很小的時候,我們就曾在一起立下誓言,一生敬重陛下,絕不背叛。”
眾人無言。
淩青蘆忽將目光移到時以嬈身上。
見時以嬈始終不說話,淩青蘆心泛疑雲:“時神女,你又怎麼了?你近日所做之事,早已越過了忠誠的界線,等陛下回來,對你的問罪在所難免,希望你不要逃避。”
時以嬈沒有理會淩青蘆。
並非不理,而是她真的沒聽見淩青蘆在說什麼。
冥冥之中,漆黑的罪戒神劍分泌絲線,不知不覺地纏裹住了她的道心。
神女緊閉櫻唇。
亙古不變的冷漠眼眸裏,一縷瀲灩的、唯有情動時才會浮現的光芒一閃而過,無人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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