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師靖顯然沒料到這一變數,驚愕之色在她眸中一閃即逝,她稍稍抬指,語氣冰冷:“不準過來。”
但她的指令第一次失效了。
她的身軀會抗拒一切,唯獨不會抗拒他的擁抱。
“嗯哼——”
慕師靖的身軀陡然被抱緊,修長的天鵝頸隨之仰起,嚶嚀一聲後,少女的身軀綿軟了下去,竟一下子無比乖巧,仿佛是回到了最初搖籃裏的嬰兒。
林守溪見她不掙紮,將少女幽香的玉體抱得更緊。
慕師靖眼中的蒼白之色淡然褪去。
少女微微回神。
神性降臨之時,她雖然不是被完全奪舍,但性情的確會不受控製地妖化,走向極端,變成一頭小魔女,這用林守溪的話來說就是……回歸本性。
“好了,師靖,別鬧了。”林守溪輕聲道。
慕師靖輕聲囈語,恍恍惚惚回神。
她感知著溫暖而堅實的懷抱。
又凝視了一會兒手中的蠟燭。
“這是……發生了什麼?”慕師靖癡癡地問。
也沒等到宮語發怒,紅燭油先行淌落,觸及慕師靖的手指,慕師靖呀出了一聲,無處安放的手亂顫著,“呀,燙燙燙——”
林守溪歎了口氣,幫她接過蠟燭,插回了燭台上。
慕師靖也識趣。
她一邊剝著粘在玉手上的燭片,一邊低著頭,等待師尊發落。
“師尊……徒兒不是故意的,我,我也控製不住自己嘛……”慕師靖鼓著香腮,說。
“是麼?”宮語也分不清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慕師靖將腦袋壓得更低,她說:“我知道師尊現在一肚子火氣,但……真的不怨我呀,我下次肯定會控製住的……”
“火氣足不足不知道,你師尊一肚子墨水倒是真的。”林守溪插嘴道。
宮語瞪了他一眼,林守溪笑著閉嘴。
“下次?你還敢有下次?”宮語冷冷地問。
慕師靖吐了吐小舌頭,表示自己真的很無辜,當然,她也知道,今天又在劫難逃了……
宮語也沒急著動武,而是問:“你想與為師搶人,對嗎?”
“搶人?”慕師靖秀靨一紅,連忙擺手,道:“我會稀罕他?師尊你這樣想可真是對徒兒的汙蔑。”
林守溪搖了搖頭,也懶得揭穿,任她傲嬌下去。
“真的?”宮語問。
“當……當然。”慕師靖沒什麼底氣,卻秉持了一貫的嘴硬。
“這樣啊……”
宮語將白裘披在肩上,徐徐地屈下身子,竟意外地沒有懲罰她,她柔聲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如今為師主動退讓一步,我們也算是扯平了,今後師父不責你,你也莫來打攪師父,好麼?”
慕師靖難得聽到師尊這般溫柔地說話,心想真沒料到自己竟有一天能活出被師尊拉攏的價值,很是感動,她夙願已經滿足,也不貪婪,連連點頭,接受了師尊的招安。
宮語微笑頷首。
一旁的林守溪見到了宮語狐狸般的笑,卻是為慕師靖捏了把汗。
“那……徒兒可以走了嗎?”慕師靖小心翼翼問。
宮語點了點頭,卻是抓住她的衣袖,又問:“你是真的不喜歡我師父嗎?”
“不喜歡……”慕師靖咬定青山不放鬆。
“這樣啊,看來是為師誤會了……”
宮語回憶往事,道:“在你小的時候,你還有一封婚書,是給林守溪的,你如若不喜,交還給我便是,那婚書還未寫名字,為師將自己的名字寫上去,倒也合適。”
“啊?”慕師靖呆住。
“怎麼了?徒兒有什麼為難之處嗎?”宮語問。
“唔……”
慕師靖被宮語盯著,心神不寧,“這個……就不必了吧?”
“師靖是還有牽掛嗎?”宮語一語中的。
慕師靖癟了癟唇,瞥了林守溪一眼,說:“婚書不在我這。”
宮語看向林守溪。
林守溪又回看慕師靖,問:“你確定?”
慕師靖麵頰通紅,心神早已亂了,隻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又放出豪言壯語:“我就是用蘿卜也不用你這根花心蘿卜。”
林守溪終於明白,這丫頭為什麼會被宮語從小打到大了,這要是他的弟子,恐怕隻會被教訓得更厲害。
林守溪當然不會因為她的任性而交出珍貴的婚書,他打算逗逗慕師靖時,宮語卻難以察覺地碰了碰他的胳膊,他心中一動,猶豫之後,卻真的將婚書取出,當著慕師靖的麵交到了宮語的手裏。
慕師靖瞪大眼睛,欲言又止。
“謝了。”
宮語展開婚書,不緊不慢地讀了一遍,隨後研磨提筆,開始在上麵寫字。
慕師靖不斷給林守溪使眼色,示意他去阻止,林守溪卻熟視無睹。
慕師靖終於忍無可忍,喊了句‘不要’後豁然起身,去搶奪婚書,搶奪的過程比她想象中順利得多,她伸手一撈,就將婚書奪了過來,護在了懷中。
宮語與林守溪看著她。
空氣微微凝固,慕師靖目光閃躲,不知如何解釋方才的衝動,連忙捂著腦袋假裝頭疼,“啊……好暈呀,我,我在做什麼呀……”
“好了。”
宮語揉開了她的手,說:“展開看看吧。”
慕師靖與宮語立在一起,氣勢先輸了一截,她定了定神,依言展開了婚書,卻是愣住。